22. 南城美术馆（五）
那颗头颅从脖颈处被凶手斩断，粘连了些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碎骨和血管，血液已经凝固发黑，温偌水将头拿起来时还有些血块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
死者双目微阖，神态安宁，嘴角带笑。
现代科技发达，无数信息都在互联网上奔腾共享，“被冻死的人总是面带微笑”这一冷门知识也逐渐变得不那么冷门，但是突然在现实里见到还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悚人的死状与安详的微笑同时出现，打破了人们对“凶杀”的惯知，显得无比奇诡荒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姐、姐，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有点瘆得慌……”季小柔捂着眼睛瑟缩道。
“等等！”贾衫壬突然眯着眼睛凑近了些，惊讶道，“这个人我见过！”
沙谦涛忙问：“谁？”
贾衫壬面露难色：“这孩子好像叫孙……”
“孙雁。”易醉阳突然开口。
“对对，孙雁，你也认识她？”贾衫壬总算是想起来了。
易醉阳点了点头：“二十多年前我在南城大学3号门外开了家小饭店，这个叫孙雁的学生经常来，所以有点印象。这会看到脸了，就想起来了。哦对了，有件事我记忆犹新。”他舔了舔唇，继续说，“她出事的那天早上在我店里吃了个早中饭，吃到一半好像和电话里的人吵起来了，然后失手砸坏了店里的一尊花瓶。”
“花瓶？你在小饭店里放花瓶？”沙谦涛咂了咂嘴。
易醉阳：“这有什么，那是尊聚宝花瓶，可贵了，一直放在柜台上的。”
“哦——”沙谦涛发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声，他扭头又看向贾衫壬，问，“那你和这个孙雁又是什么关系？”
贾衫壬：“我初到南城大学任职时兼任过心理辅导老师，呃……就是带学生组织的那种。孙雁因为情感上的问题找过我几次。”
顾随之看向易醉阳，问：“那天早上她在和谁吵架？对象吗？”
“不确定，我当时在后厨，只是端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但啥也没听清，只记得她语气很不好，像是在吵架。”易醉阳说。
“那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是吗？”沙谦涛说，“毕竟只有你一个人听见了，她说了啥你也不知道。”
易醉阳苦恼地挠了挠头：“但确实是在吵架啊……”
“孙雁好像确实有个男朋友。”李松宝犹豫着说道，“但是她具体也没说什么，只说是有对象了。”
贾衫壬：“你也认识她？”
李松宝点了点头：“我，季杜鑫和她是同届的，她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班的，但是对她多少也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温偌水问。
“嗯……好像说她，私生活比较混乱，经常夜不归宿出去喝酒之类的。但是这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李松宝道。
“我就说吧，她就是个不检点的人！”司楚盛突然叫了一声，“大晚上上山能干什么？”
闻言，季小柔急得直跺脚，顾随之拦住了她，沉声道：“少说两句吧，人已经死了，就别给她泼脏水了。”
何昕存冷笑一声：“我觉得司兄弟说的不无道理，小哥你可能不知道吧，在我那陪酒的可有不少是南城大学的学生呢！”
顾随之蹙起眉头：“但是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贾衫壬继续打圆场：“好啦好啦别说啦。”
温偌水觉得他们吵吵嚷嚷实在聒噪，转身找了个光线较好的地方观察手里的头颅。死者面部尸斑也呈现出和手部一样的鲜红色，看来确实是冻死无疑了。
突然，视线凝至一处，温偌水微微睁大了眼——在断头的脖颈处，有一道发紫发青的勒痕。
她眯了眯眼，发现勒痕似乎不止一道，而是有两道，一道延伸至耳后，一道则呈环脖状，两道勒痕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深谁浅。
看着那两道勒痕，温偌水有一瞬的失神。
在座的人里，没有人比她更懂这青紫色的勒痕了。
不太美妙的回忆涌上脑海，太阳穴有些刺痛，温偌水深吸一口气，初步判断死者孙雁不仅遭受过失温，还经历过上吊和锁喉。但是究竟哪个发生在前，哪个发生在后，温偌水还无法判断。
几人争吵间孙雁的其他部位也都被挖了出来，温偌水将零碎的尸块拼接在一起，随后将那颗头颅放在了最上面。
“尸体完整。”温偌水道。
“别说了，我觉得就是奸杀。”司楚盛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大晚上穿这么点露给谁看啊？”
由于被分尸的缘故，孙雁的尸体上残存的衣服可以说是衣不蔽体。那是一件长连衣裙，但明显有被人撕扯破坏的痕迹。
顾随之觉得司楚盛说话太过难听，于是找来工地里的一块挡雨布，盖在了孙雁的尸体上。
温偌水看了眼挡雨布下的轮廓，搓了搓下巴问：“你确定就是奸杀？”
司楚盛冷哼一声：“肯定是呗！你们都说这女的平时不检点，经常晚归，说不定就是那天上山来寻求刺激。当然啦，也可能是来私会她那个老相好，结果在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被奸杀了呗！警察不是说她身上有信息素残留嘛！”
“但是没有找到精.液残留。”温偌水说。
“那就是被凶手擦掉了呗！”
温偌水瞥了他一眼：“如此细心的凶手，会忘记信息素残留吗？”
司楚盛顿时没话说了，吞吞吐吐了半天。
“不见得是来私会老相好的，没有证据啊！”沙谦涛又说，“说不定就是被这里的建筑工给盯上了呢，要知道二三十年前，建筑工地招工都不会审核背景的，说不定里头就混进来一两个有前科的。”
“有前科的会放进大学里来？你也是真敢说啊。”何昕存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她是怎么死的？”沙谦涛觉得何昕存处处在和他作对，气得咬牙切齿。
“要我说，不一定是什么老相好，也不一定是什么建筑工，说不定就是她在酒吧里结识的浪荡子呢！”何昕存哼了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好多omega不都是被那些混蛋毁掉的？”
说完，她还颇为自豪地挺直了腰杆：“我见过的这种糟粕事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
“净他妈瞎扯淡！”沙谦涛道。
“你们怎么看？”温偌水看向学校三人组。
贾衫壬局促地笑了笑：“我觉得都有可能，毕竟现在没啥证据……”
李松宝看了看季杜鑫，吞吞吐吐道：“我也不知道，可能真如司大哥说的，孙雁就是被人给盯上了吧，毕竟学校里流传着那样的言论。”
“你呢。”温偌水抬起下巴点了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杜鑫，季杜鑫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过了眉毛，只露出半边的眼睛。
“我和她不熟，不是很了解。”
温偌水看了季杜鑫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
她围着孙雁的尸体走了两圈，然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蹲下身来掀开挡雨布的一角。
“温温姐，有什么发现吗？”顾随之问。
温偌水伸手在孙雁的胸.部按了一下，眼睛眯了眯。
“她很可能怀孕了。”
“什么？”众人皆是震惊，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季杜鑫都难得抬起头来。
温偌水又伸手在孙雁的腹部摸了一下，淡淡道：“一般的女性躺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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