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
林谨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上欺天子,下压百官,指鹿为马,只为了给那人铺出一条通天大道。
后来,那人终于登基称帝,第一个杀的却是他。
他的尸体被丢到冰冷长阶上,大雪簌簌落了三天三夜,也盖不住他的尸首。
这个梦很长,似乎足足过了一辈子;
也很真实,特别是那种从里到外冰凉透骨的冷,让林谨被冻醒的瞬间,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懒货,快起来干活!”
本就薄的被子,刷的一下被人扯掉。
林谨立刻就清醒了。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自己是真的死了,死在天化九年的除夕之夜。
可如果自己死了,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发什么愣?皮痒了是不是!”
林谨抬头,看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左右的白胖太监,一手叉腰,一手用鞭子指着自己。
林谨微微蹙眉,他认得这个太监,是直殿监的太监王弄墨。
只不过记忆中的王弄墨已经老了,如今面前的这个倒是年轻。
“王弄墨?”林谨不太确定。
王弄墨大怒,这小崽子竟然敢直呼自己姓名,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他正准备提鞭子抽人,却冷不丁撞上林谨的眼。
那是一双幽黑冰冷的眼,其中满是肃杀,仿佛是尸山血海归来的罗刹,又像是幽冥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王弄墨愣了愣,气焰没来由就短了几分,骂声也小了:“敢直呼你外公的姓名,找死是吧?”
骂完,也不等林谨回话,就转身去骂其他的小太监。
林谨看着王弄墨的背影,他很确定,面前的人,就是王公公。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狭窄的房间里一个大通铺,十几个小太监乱糟糟挤在上面。
一切都和自己十四岁那年的一模一样。
所以,自己是真的重生了吧?
林谨从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借尸还魂,死后重生。
再说,自己这种人,又哪里配老天爷再给一次机会呢?
“都麻利点,去院里吃早饭!”王弄墨把小太监们都骂起来后,就转身出去了。
小太监们听见“吃”字,立刻一窝蜂地冲出房门,挤到院子里冒着热气的两筐馒头前,用长满冻疮的小手,逮住个白面馒头,就大口啃起来。
林谨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外,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
天空漆黑,没有半颗星;
风是冷的,冻得鼻子疼;
可馒头是热的,暖的手心都热乎。
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一时间,林谨百感交集,却听见有人在背后问王弄墨。
“王公公,今儿个怎么有这么好的馒头吃?是过节吗?”
“过节?也对,今儿个是祁王回宫的日子,可不就是过节吗?”
祁王?
林谨浑身一滞,手里的馒头都不香了。
旁边的小太监听见这个消息,全都叽叽喳喳起来。
“祁王殿下?那可是我们大夏第一美男子!”
“谁说不是呢?殿下不仅长得好,人也特别好!”
“就是,殿下不仅对人和善,出手也大方,上次我不过是帮他跑腿送个盘子,几步路而已,他都赏我一把金瓜子呢!”
“真的?菩萨保佑,今天让我见着殿下吧!”
林谨彻底吃不下了。
前世,他就是和这些小太监一样,对祁王殿下充满了崇拜与仰慕,对他满心向往。
所以,前世的今日,林谨在御花园洒扫时被祁王叫住,让他去落霞宫跑一趟,给母妃张贵妃带句话的时候,林谨心中是雀跃的,欢心的,受宠若惊的。
林谨办完事回来,祁王不仅温和地对他道谢,还赏了他一枚随身带的金麒麟。
就是因为这金麒麟,不知生了多少事端。
有人嫉妒他得了祁王的赏赐,明里暗里欺负他;
有人以为他是祁王安插的棋子,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他;
还有人自己以为拿住了他,就拿住了祁王的要害,没少折腾他;
那几年,林谨不知吃了多少亏,挨了多少打。
可他心里始终是高兴的,特别是当祁王用那种温柔缱绻的目光看着他时,他觉得自己受的一切苦都值得。
后来,祁王终于前去就藩,带了许多人走,却没有带上他。
他因为祁王吃了不少苦,可却被遗忘在宫内不知名的角落里。
再后来,林谨偷偷在外面拜师学艺,终于学了一手好厨艺,被尚膳监的光禄太监看中,这才出了头。
一道红烧狮子头奉上,得了皇帝的圣心,一步登天;
皇帝见他机灵,心思又缜密,便派他前去地方协助官员收税。
恰巧他所去的地方,就是祁王的藩地。
那时的林谨,已经成熟不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监。
面对祁王的各种示好拉拢,都视而不见。
可没想到,祁王却拉着他的手,对他深情表白:“阿谨,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了。”
那天是除夕,祁王带他游街,漫天烟花下,祁王面若冠玉,温柔的仿佛冬日的太阳,又如春日的微风。
林谨动心了;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太监;
但祁王却吻了他,许下终身不负的誓言:“若我登基为帝,我定当排除万难,立你为后!”
林谨吓坏了,挣开祁王的手跑掉了。
什么登基?什么立后?
简直大逆不道,有违人伦!
从那以后,他对祁王处处回避,哪怕心中再爱他,也将之视为洪水猛兽,不敢靠近。
他原以为,两人之间不过是短暂情缘。
可老皇帝的驾崩,改变了这一切。
老皇帝和朝臣斗了一辈子,终究是没有能够将自己宠爱的祁王立为太子,反而是他根本不喜欢的长子雍王在朝臣的拥立之下登基,成了新皇。
雍王秦昭翅尚未登基之前,名声就不太好;
听说他府上的侍女经常莫名暴毙,抬出府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也听说他十分庸碌,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四书》都念不完。
雍王登基之后,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服侍他的妃嫔,稍有犯错,便当场杖杀;
至于太监宫女,哪怕是没犯错,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扒皮抽骨;
内廷人心惶惶,前朝也不遑多让。
新皇除了登基的第一个月上过朝之后,就再也没上过朝。
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只顾搜刮天下民脂民膏,能一个月内能连加十三项添税,闹得民怨沸腾,只为了建一座柳宸妃口中的登仙楼。
而这位柳宸妃,原本是驻守边关的武将之妻,被新皇强抢来的。
面对这样的新皇,林谨心中的天平渐渐偏移。
祁王与他说救民如救火,与他讲天下大势,与他最深情的告白:“阿谨,我对你的心,和多年前一样,从未变过!”
他开始觉得,真正的人君,应该是祁王那样礼贤下士,谦和有礼,心系百姓的谦谦君子。
从那时起,林谨开始上欺天子,哄得皇帝将他认作灵魂知己,一路高升成为司礼监秉笔,成为内官第一人;
他下压群臣,凡是提到祁王有反意的折子,全部打回训斥;
他指鹿为马,谎报军情,太.祖所传的《宦官实训》,他违了个遍,只为给祁王铺出一条通天大道。
林谨盼他是个圣明天子,能救百姓于水火;
盼他文武双全,能解天下于危困;
更盼他和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雍王登基后的第六个年头,祁王终于起兵;
林谨看他一路横扫,看他英姿焕发,看他策马入京城。
那一天,林谨不知道有多高兴。
多年的努力,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天下迎来了圣明天子,自己也迎来了意中人。
可让林谨没想到的是,祁王登基后,不仅没有派兵前去增援在边关苦苦支撑的将士,反而派人去和鞑靼议和,将燕云十六州拱手相让;
若边关将士敢不遵命撤军,便以抗旨之名治罪。
林谨被惊呆了,鞑靼常年犯边,和大夏有血海深仇,作为大夏的天子,再怎么离谱,也不能割地养敌吧?
林谨以为祁王受了奸人蛊惑,才做出这等卖国之事。
他好心好意劝谏,却不料祁王眉头紧皱:“怎么,九千岁是在教朕做事么?”
林谨心中咯噔一跳。
是他和祁王多年的情谊,让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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