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凌府上空飘扬的招魂幡,阿洛商低头观察花照野的神色。

她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清晰得听到恸天哭嚎和唢呐凄厉的惨叫。

一队府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经过,阿洛商下意识闪身挡在花照野面前将她轻轻抵在墙上。

花照野小声嘀咕:“有些刻意。”

已经乔装打扮过,按理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阿洛商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心虚,遂摸摸鼻梁,保持沉默。

巡捕甲:“喂,那边两人,干什么呢!”

巡捕乙:“哪里来的勒燕野鸳鸯,凌府都死人了,还在人家家门口你侬我侬。”

巡捕丙:“你懂什么,这叫‘为新生庆贺’。”

巡捕甲正义呵斥:“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凌家长公子逸被凌迟,那凶手还将片下来的肉片塞进他的嘴里,导致公子逸崩溃而亡,何等惨烈!总要尊重一下死者吧!”

纸钱纷飞入白雪,跃动的火光滚来热浪。

花照野呼吸一滞,捏上阿洛商窄紧的衣袖,强忍住反胃,想到些什么,喉咙发紧道:“凌迟……死了……不是凌逸。徐道微和凌逸惹到了什么人,竟然下此毒手?”

看到花照野失态,阿洛商想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告诉她“没关系我们不听了”。

可是眼前人只知道自己是花照野,阿洛商什么也不能做,只得道:“斯人已逝,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安危,以及何昭姬和张妙如。”

路过的小姑娘:“娘亲,那边的叔叔姨姨刚刚在干什么呀?”

娘亲啪一声捂上小姑娘的眼睛:“别看!别看!快走!”

花照野终于崩溃探出头:“姐姐!是姐姐!”

阿洛商一把将人按回来,在花照野耳边沉沉笑了,震得她心脏发麻。

“你笑什么!”花照野一改平日屑屑的表情,恶狠狠的呲牙:“我才二十有四,正当好的年纪,跟你这种人老珠黄出门虚涂三层厚粉的老男人不一样!”

只大了一岁的阿洛商怔了怔,很受打击:“你感觉我年龄大了?”

“你年龄大不大和我有什么关系!散伙!”花照野心中一盘算,打算趁机甩掉阿洛商,推开他就走,结果一头碰到柱墙棱,捂着头哎呦。

花照野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巡捕丙回头再看一眼,意识到不对:“等等,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男的……”

巡捕乙从胸口掏出通缉令,反复对比:“花照野是女扮男装的对吧?她长得好像……”

巡捕甲灵光一现右拳锤左掌:“是花照野和影部首座,来人!拿下!”

花照野听声辨位,空手挡白刃,庆幸勒燕的锦袍本就配有铜皮护腕,扭头就跑!

阿洛商抽刀平转,挡掉飞来箭矢,揪着花照野后领提着飞上屋脊,回身格挡巡捕,挑飞其长刀,吼道:“你去哪!”

“放开我,你管不着!”

“放开你,你还有命?”阿洛商拔出匕首塞进花照野手中让她防身。

花照野看不见屋顶碎瓦,被狠狠绊了一下,阿洛商伸手把她捞起来。

花照野阴阳怪气道:“多谢官人,没有您的话,就要摔个没命了。”

说着与阿洛商配合,抬手戳穿巡捕丙眼球,阿洛商抽空用马头弯刀撇掉匕首上血淋淋的眼球,问:“平时绊了怎么办?”

答:“凉拌,体验一下狗啃泥,然后在众人怜悯的眼神中麻溜爬起来,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闻之阿洛商像是吞下一块生锈的铁球,这铁球被七年光阴煎得火红,顺着他的喉咙烧破他的心脏滞涩地沉入胃袋,道: “以后不会了。”

“什么?”

阿洛商用勒燕语道:“诉颂万载:莲花去国一千年,无灾无难到公卿①。此后,长生天会长长久久地保佑你。”

勒燕祝词皆以“诉颂万载”起手,这几个字的勒燕语发音花照野莫名地感觉熟悉之又熟悉,她的下眼睑瑟缩了一下,胸口发闷,一时间忘记呼吸:“……什么意思?”

原本就嘈杂的凌府门口更加混乱,巡捕越围越多,两人被逼入穷巷,应接不暇。

阿洛商逐渐落于下风。

他深呼吸,凝神,带着花照野跳下屋檐稳稳落地,道:“我说你活该。”

花照野白感慨了:……

“……你有毛病!”花照野奓毛,阿洛商忍不住闷笑。

巡捕乙见之嘲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从前只听别人追捧‘小花将军’,今日见了,原来真是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嘿嘿,把你绑回去,好好享——”

马头弯刀若飞鸿掠浮萍,只见一道带着厚重杀伐之气的刀影如鬼若幻,巡捕乙话音未落,身首分离,头颅毫无生气地重响落地!

他脸上还带着死前猥琐的狞笑,鱼眼空洞圆睁,不敢置信地看向晚一步落地的躯体!

腥血溅在花照野面颊之前被阿洛商严严实实地挡住,他衣角发丝随风扬起,犹如扳开地狱门的恶鬼,轻蔑地甩掉刀尖血,道:“晦气。”

众巡捕应声后退,不敢上前,巡捕甲见之怒喝:“只有两人还不围剿!愣着干什么!杀!!!”

“杀——”

刀剑声错杂震耳,花照野心脏砰跳,她莫名有些头晕,紧紧攥住阿洛商小辫末端的松石。

阿洛商微微回头,道:“怕了,嗯?”

花照野拽断腰间配饰,拢着黄金钩紫牙乌,精准掷瞎一人眼睛,哈出一口气,将额前碎发向后理去,临风轻笑:“从、未。”

曾几何时,这是争云飞小得意后的标志性动作。

阿洛商大笑,强压下想要不管不顾暴虐地吻住花照野的冲动,运刀如风,劈、掠、扫、斩行云流水,硬生带着花照野前进数十步——

电光火石间,蔡歌领着影部刺客豁然出现,拦在前方,挥刀质问:“阿洛商,你叛逃影部,人证物证俱在,该当何罪?受死吧!”

鬼头刀甩出阴森寒光,蔡歌翻脸不认人,不等阿洛商做出任何狡辩,首先出手,动作凌厉狠辣,利刃砍进阿洛商左臂!

花照野从阿洛商腋下钻出,紧握匕首旋腕刺入蔡歌肋下软肉,没成想这厮竟然身着软甲,匕首仅仅划破其衣衫,花照野瞬间转变攻势反握匕首翻腕为掌劈向蔡歌要害,蔡歌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花照野使出的竟是勒燕失传多年的阴阳八卦掌!

他顿时躲过阿洛商斜刀横削,收手后退,突然意识到花照野那一掌只是处于本能而非计划——蔡歌心起疑虑,脑海中浮现阿洛商过往有关“前妻姐”的言语,一个模糊但庞大的想法浮现:花照野真不会是……那这个“阿洛商”……

蔡歌起手下压,影部刺客一拥而上,昔日下属反目为仇,冷酷且无情的劈刀砍来——

再精悍强大的实力也敌不过数人车轮战,阿洛商多处负伤,颧骨飞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正在缓慢渗出血丝。

待阿洛商带着花照野杀至巷口,已到强弩之末,撑刀跪地,反手砍断钉入左股的箭尾,眼下的纹面愈发清晰,在绿色眼眸的映衬下呈现出妖冶的癫狂。

“走。”

花照野在水中捅的那一刀伤口崩裂,阿洛商捂住刀口,大股鲜血从指缝出滚出,一颗一颗砸在地面裹上黄土形成一个颤抖的血球,又在眨眼间爆破。

“走啊!”

花照野呆呆怔怔地俯视阿洛商极度模糊的身影,脑海蓦然出现一个色彩鲜艳的影子,腰间挂着满是夸张彩宝的烟斗,右耳上的饰品反射出烈阳刺眼的光芒,用同样的姿势背对着她撑刀跪地,以身挡下千军万马,歇斯底里地吼叫道:“走啊殿下!”

“殿下”?

“走啊”?

这四个字像是经受过恶毒的诅咒,顿时,花照野受到巨大刺激般失控后退,口中喃喃着“不”字,指尖飞出红翡衣针精准刺穿巡捕的脖子!

她摸索着拾起一把卷了边的直刀,招招生风,以绝对的优势压得众巡捕后退数米!

“我不允许……”腰间烟斗反射出灼热又刺眼的光,花照野握刀的双手频频打颤,不住喘气,头脑被浊雾蒙盖。

她多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心脉具断五感渐失,此后经年便用虎狼药吊命。她强提心劲使出适才剧烈的动作,甫一停歇,一口气没运上来,羸弱的身体便开始成倍讨债。花照野登时吐出一口黑血,竭力握上腰间烟斗,四肢疲软直接瘫倒——她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我不允许再有人因我而死。

“花照野!”

巡捕也看出争云飞的异常,绕后暗算,阿洛商强忍剧痛,飞速前冲捞起即将瘫倒在地的花照野死死揽在怀中,挽刀出招,没有丝毫犹豫地斩断那人头颅!

花照野紧紧攥住阿洛商的衣襟,虚空中仿佛出现一根指头粗的钢针,一下一下戳着她几乎失明的眼睛。

两行血泪直直流出,砸在阿洛商后颈,或顺着下颌隐入衣领,留下一片惊心的血印。

阿洛商眼神震颤,摇晃起身,有些慌乱地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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