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黯好不容易从苗疆偷跑出来,便来雾外山寻怀夕。

顺便看看栖迟。

因此大早上便能看到怀夕在身后追着他,喊着让他别过去,而柳黯却越走越快,身上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我娘肯定已经在来抓我回去的路上了,我得抓紧时间,看她一眼。”柳黯如实道。

因为上次强行破镜,伴生蛊也为救他彻底死亡,柳芷便把柳黯强行扣留在苗疆内,亲自督促其修炼。

“那你也得再等等啊!哪有人大早上就上门的!”怀夕道。

最终柳黯还是来到了栖迟房前,只见大门紧闭,里边十分安静。

“你看,栖迟都没起。”怀夕压低声音道。

话音刚落,小白撞破窗户而出,屋内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进来吧。”

怀夕瞪了柳黯好几眼,推门而入。

一进去便看到栖迟坐在椅子上,手搭在一旁的桌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你怎么不去床上……”怀夕道。

怀夕边说边看向床榻,却意外发现上边躺着一人,惊得她忘了接下来的话。

柳黯也看到了,认真看了几眼,发现床榻上的人从未见过,“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栖迟揉了揉眉心,话里带着倦意,“此事说来话长。”

柳黯直接坐下,“我有时间听你说。”

怀夕猛地拍了一下柳黯的肩膀,“你,你这是做甚?方才不是还说没时间?”

柳黯被拍得有点痛,但没说什么,指了指栖迟,“她不是说要慢慢说吗?”

怀夕此刻只想把柳黯赶走。

“无妨。”栖迟道,起身给这两人倒上茶。

一时间,屋内只有茶水入杯的声音。

柳黯倒是没一直在椅子上等着,同怀夕一样,上前接过自己那杯。

“苍浔,仙族年纪最小的殿下,外界南部战场主帅,有着仙君之称。”栖迟道。

“这么厉害?”怀夕惊讶道,在雾外山这几日,她同外界那几名鬼族多有接触,大致了解一些外边的情况。

只有柳黯听得不明所以,“很厉害?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你们关系很好吗?”

怀夕也有些同样的疑问,望向栖迟。

“我与他……关系一般吧,接触甚少。”栖迟也有些不知如何表达,索性懒得赘述那些事,“他是昨晚来的,他告诉我……他是渡苍。”

柳黯与怀夕明显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他,好像真的是渡苍。”栖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没有逻辑,可她现在脑子也都还是乱的。

“那他就是渡苍啊。”柳黯忽然道,“你又不可能认错渡苍。”

柳黯的话像是在她心里点亮了一盏灯。

是啊,她不可能认错渡苍。

那她心里的茫然,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故意骗你了?”柳黯看到栖迟的表情,继续道。

栖迟想了想昨晚苍浔的话,“未曾。”

“那你就继续把他当渡苍对待不就好了?渡苍没死,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

栖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知道渡苍没死,她明明应该很高兴。可当看到苍浔的脸时……

“我很难将他们两人看作一个人。”她道。

怀夕听着有些不对劲,开口道:“这位小仙君,是如何变成渡苍的?”

“或许是神魂离体,入了胎腹中,以人族之躯降生于世。”

渡苍拥有完整的记忆,且从未有过两道神魂于一体的迹象,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自始至终都是一人。

“那他们不就是一个人。”柳黯道,“只不过在人界时,他只拥有人界这一部分。而现在的他,是更为完整的他,同时包含了人界那一部分。不论是什么时候,身体里都是同一个人的神魂。”

“什么部分,完整的,你都说哪去了。”怀夕道。

柳黯却是忽然认真地看着怀夕,“就像你现在是怀夕,可如果有一天你的样貌、身份,你的一切都变了,我也会认出你。在我眼里,你仍旧是怀夕,我看到的一直都是最真实的你。”

怀夕对上柳黯的眼睛,觉得面上骤然有些发热,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栖迟微微叹气。

已是众人起床之时,便有人传信于怀夕。

于是,怀夕只能带着柳黯先行离开。离开前,她只告诉栖迟,待会会送来两份药膳。

栖迟同她道谢,目送两人离开。

自柳黯与怀夕拜访,再到两人离去,苍浔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走向床榻,手从他头顶掠过。

还活着。

小白也从外边回来,嘴里叼着一个储物袋。

栖迟打开一看,花香扑鼻,几年存放着很多桃花。

“你去重山寻的?”

小白舔了舔爪子,尾巴往床榻一甩。

“让他做桃花糕?”

它呜呜几声。

栖迟狠狠揉了揉它的脑袋,“小馋猫。”

小白立刻伸着爪子,似是在表达不满。

等药膳送来,栖迟吃完,苍浔还在沉睡。

她原本计划今日回去的,现下却被搁置,在这守着他。

也不知外边现在如何。

她虽然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可有一点,她十分清楚。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唤醒,不再浑浑噩噩,也不再漫无目的地发呆。

整个世界再次有了颜色。

“缓缓。”

床榻上的人终于醒来。

“饿不饿?怀夕送来了药膳。”

苍浔摇摇头,伸手撑着身体坐起,靠在床头,“对不起,我……我也没想着会晕过去。”

“大夫说你神魂不稳,需要休息。”

“嗯,谢谢你。”

说完,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栖迟似乎明白为何她无法将两人放在一块了。

她对苍浔的印象过于深刻,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觉得,也从未想过苍浔会喜欢她。

夸张一点来说,就像是一直和自己作对的死对头,突然有一天说:我其实就是你的爱人。

药膳已经凉了,但苍浔还是将它吃完。

等看到空碗时,栖迟愣了一下,也是忽然想起,“为何不热一热再吃?”

明明于他而言,只需要一个小术法而已。

“我……”苍浔避开栖迟视线,声音极小,“我怕你不高兴。”

“我为何会……”

话未说完,栖迟便想起来一件事。

她曾去过南部战场前线,而在某一次,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侍从将她领到一处大帐前,告知她稍后在此处议事。进入后,她便看到一份用温石保温的餐食。

彼时的她,刚因为在东部时旻汜又一次跑掉,心情不虞。

当下便开口嘲讽道:“前线还如此讲究,是不是等暗族来了还要先将饭吃完。”

一旁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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