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一处幽静的偏院内。

房门大开,夜风吹着庭院里的树木轻轻摇曳,发出一阵簌簌声。

沈砚山着一身墨竹青衫,春寒料峭,又在肩上披了件氅衣。

他站在屋内的桌椅边,缓声同那个被程素朝救下、托付到沈府的人叮嘱些事:“这些日子里,便劳烦阁下在此处住下,府中简陋,人也少,倒没有什么规矩。若有不便之处,大可与管家请教,不必拘礼。”

那人看着沈砚山温雅从容的做派,想起民间常有夸赞沈大人行事仁和,平易近人之言。打量一圈屋子后,他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忙声道谢:“多谢大人!多谢沈大人!”

“举手之劳罢了。”沈砚山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却不动声色地撩袍坐下,“请。”

小倌愣了愣,但从他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便忐忑不安地坐下,不解:“大人这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放松——”

沈砚山伸手就近翻起两个扣倒的瓷杯,倒了两杯茶,水温有些凉,怕是放了有一会儿了。

他将茶水推到那人面前,慢慢道:“某闲来无事,想听听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

这话说的隐晦不明。

小倌闻言,心下猛地一跳。谁不知晓如今以沈首辅为主的内阁与太御府乃是对敌,太御府如今把持着整个皇宫,眼线更是遍布都城。

沈首辅会想听什么?大概就是能扳倒裴掌印的证据。

他大胆打量了儒雅随和的人一眼,思绪活络,思来想去后,踌躇片刻鼓起勇气问:“大人莫不是想听宫中的事?”

沈砚山微微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瞥来视线,笑:“这么说,你在宫中也知晓了不少事?”

这神情瞧着,让人心底陡然升起一丝寒意,小倌连忙往一旁跪下,又惊又惧:“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什么也没听到!”

“没听到?”

沈砚山倾身扶起他,拍去他衣袍上的灰,有些遗憾地感叹道:“沈某还以为阁下耳聪目明,有识人的眼色,知道投靠太后才能保全性命,费尽心思逃出宫定然有一番大作为。可惜——欸,有些事强求不得,便这样好了。”

言罢,他作势起身离开,却被小倌叫住:“大人等等!”

沈砚山掀起眼皮,微笑地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大人的意思是……”小倌咽了咽口唾沫,眼底划过一丝贪婪,思索片刻后,慢慢开口,“不知大人想知道什么?”

沈砚山道:“你知道什么说什么便好。”

“这……”他试探地道,“大人可知太后与裴掌印的关系?”

沈砚山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淡淡然:“掌印在太后麾下做事,是太后的人,这还需要你来赘述么?”

小倌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大人怕是不清楚,外头的传言也不一定全是谣传。其实,太后娘娘她——与掌印之间有不可为外人所知的首尾。不然,裴掌印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原来如此。可这无凭无据——”沈砚山欲言又止道,语气平静,眼底的笑却已然有些冷。

小倌殷勤地凑上前来,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哪里需要证据,这种私底下的腌臜事儿只需要捕风捉影的谣言便可造势。毕竟,太后娘娘进宫之时不过十六,还没过几日先帝便驾崩了。此时娘娘年轻气盛,哪里耐得住寂寞,怕是心甘情愿与裴掌印一介阉人勾在一处。大人您……”

沈砚山脸上的笑尽数敛去,清朗隽秀的眉眼此刻显得肃冷可怕,他面无表情开口打断:“阁下说了这么多,不觉得口渴么?”

小倌蓦然抬头,见他的神情,暗道一声不妙,余光瞥向那杯茶水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去一步,额角都是汗:“这不是大人的意思——”

他还没说完,便脸色大变,痛苦难当地攥紧心口,往地上趴去,痛得在地上打滚:“这……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某忘记告知阁下了。从诸位进宫之时,陛下便让你们服下了一种慢性毒药,一日不服用解药则会心绞而亡。茶中是某从陛下那里索要来的解药,可惜,你这人并不信任沈某啊。”沈砚山身形削瘦,背脊挺直,如松如竹,遮了半边月光,居高临下地道,“行事谨慎些确实无错,可这也会成为破绽。”

小倌已然痛得双眼无神,甚至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砚山垂眼看他,无悲无喜:“太后娘娘受制于太御府,却仍旧顶着压力将你送出宫,甚至不惜与陛下争执,替你们仗义执言,你就三言两语将娘娘出卖了,见风使舵的本领不差。”

“辜负她善心的小人,哪有活下来的必要?当然,某不像裴掌印,起码会留你一个全尸。”

沈砚山抬脚迈过尸首,将袖中显得破旧的香囊攥在手心。

庭院深深,树影婆娑,夜间阒静无边的黑暗在吞噬着每个人,也在侵蚀着天穹皎洁无瑕的月华。

那薄雾掩过,月光变得朦胧,指腹摩挲过有些粗糙的布料,他轻叹了一声:“泠月,不是谁都有资格被你真心以待的,什么时候才会想着保全好自己呢。”

第二日清晨,屋内被日头照得透亮。

裴之彻是在“嘭”的一声砸下床时彻底清醒的,其实在程素朝用手推他,打算将人踹下床时,他就醒了。

只不过,没睁眼。

结结实实摔一下,让娘娘出出气倒也没什么。

他一手撑在地上,慢吞吞支起上半身,眉眼含笑看她:“娘娘精神气儿不错,看来昨夜不怎么累。”

程素朝气色红润,穿着单薄的寝衣看他,听完他的话火气又上来,半是讥讽地咬牙道:“大人怎么看上去神情如此倦怠,不过一晚上,就不行了?”

裴之彻确实看着十分狼狈。

衣衫大敞,肩上、脖子上纵横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抓痕,可与他背上狰狞的旧疤痕相比,也就留几天印子,不是什么多大的伤。

他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先不说嘴上破了好几个口子,嘴角都被咬烂了,脸侧肿了一道巴掌印,太过明显。

“确实不太行。”裴之彻挑了挑眉,眼底一片青黑,他打了个哈欠,又自个儿爬上了床,眨眼间便黏上来抱住她,“衣衫、被褥都是奴天亮时换的,晓得娘娘脸皮薄,会羞,浣洗的第一道水也是奴亲手搓完倒了的。娘娘倒头就睡,奴不过才堪堪眯了一刻不到,确实累了。”

程素朝的意识只到他抱她去沐浴,再之后就由着他折腾了,半梦半醒间也没什么印象。

“那不是你自找的?”

她没什么好脾气,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使劲推开他:“该起了,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你给我下去。”

裴之彻不以为意,慢吞吞道:“被人看见又能如何?旁人不都只会觉得裴之彻一介阉人,行不了事,陛下都是这么以为的。”

“……你现在跟我谈这个?阉人?”程素朝嘴角一抽,对他的不要脸只感到一阵无语,“你个假太监!滚啊。”

“那不只有娘娘知晓么?怕什么。娘娘别气了,奴昨儿个错了,给您赔不是。”裴之彻抬手捻起她的一缕长发,恳切道,“您想要什么?奴悉听尊便。”

程素朝眨了眨眼,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眼神平淡,意有所指:“那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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