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里面。”
秦敕收回视线,侧身略过她,气息冷冽,抬步跨过门槛,身影渐远。
薛苡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竟屏住了呼吸,周身的压迫感退去,脚下一软,扶着廊柱大口大口喘着气。
缓过来些许,才小心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探身进去,里面是氤氲的香气。
登时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么浓重的香,因为这样的香往往昂贵,给人一种奢靡之感。倒是薛薏,从来都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心,就像她的人一样,生来就是开在红尘中的富贵花。
层层叠叠的纱帐,屋里有些昏暗,给人的心境也蒙上了淡淡的愁绪,薛苡轻轻走到她床前,看到薛薏面色苍白躺在床上。
她好像瘦了。
拢了裙摆坐到床边,薛苡颇有些心疼地将她脸颊的碎发理到耳后,注意到她的眼睫微颤,顿时欣喜,果真下一秒人就醒了过来。
薛薏扶着有些钝痛的头,在薛苡的帮助下半靠在了床头,眉头紧皱。
其实原本她是装晕的,只因为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那个局面,秦敕应该是第一时间给她把脉就看了出来。
她分明感觉到秦敕原本没有生气,在察觉她装晕之后扔下她的手腕,轻蔑一笑。
她逃避,只能证明她心虚,不能坦白解释。
她当然不能,难道要她说这其实都是秦寒生做的吗?那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给秦寒生钱,破财消灾,暗地里转移财产说不定也会被他查到。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更何况秦敕原本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她已经老实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圆过不去,三缄其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后来装着装着,腹部真切传来了一阵绞痛,痛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秦敕看她面色不对,重新攥住她的手腕,神情顿时一变,快步带她回了揽云阁,才没有顾得上其他。
视线轻轻转到薛苡身上,委屈又瑟缩,薛薏只觉得头更痛了。
质问道:“你是不想信守承诺了吗?”
她明明答应过她,守口如瓶,还有,再也不见。
薛苡觉得她的神情和语气十分冷漠,过于伤人,原本关心的话也卡在嗓子里说不住口,一双远山眉微蹙,心中也不免有气。
她不欠她的,薛薏凭什么这么对她?
抢了本属于她的功劳,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
赌气道:“是,我就是看不惯你骗人,就是来让真相大白的。”
薛薏视线定定看着她,好像忽然涌起了没有边际的无力感。这么多年了,一次,甚至一次都没有,薛苡能站在她这边,她这个妹妹当真让她觉得如此不堪吗?
多年积攒的怒气一瞬爆发,薛薏指着门的方向,吼道:“好!你去啊!你去说,说我就是个骗子,让他弄死我。”
秦敕若不顾念当年的恩情,放开手脚来报复她,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知道吗?她不知道,她只会守着自己心里那一套善良和正义。
薛苡一时被她吼懵了,冷冷站着沉默良久,才道:“我会为你求情的,我不要他报恩,只求他放过你。”
薛薏摇了摇头,苦涩笑出了声,“没用的。”
他那么自负,也会将恩情和仇怨分得清清楚楚。
“我自认为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待你真心,应当不会被你如此相待。”
但薛苡执意要拆穿她,确实也是她活该,她就是这么一个贪图富贵,虚伪又势利的人,她也没有办法。
很早以前,薛薏就知道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但她是她亲姐姐,她们从前有过相互依偎着取暖的时候,她下不去手。
她笑得悲凉,让薛苡听着心酸,吸了吸鼻子,仰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说话更有底气。
她不理解,薛薏究竟在执念些什么。
忽然就想起了母亲曾给她说过的蜂的生存方式,为了防止自己受到伤害,它们受了惊吓就会用尾刺攻击对方,可是没了尾刺,蜂自己也活不长久。
薛苡眸中流出伤痛,劝她:“你难道就要一辈子活在谎言和欺骗当中吗?”
就算她不拆穿,也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她不认为那样薛薏会幸福。
凭借薛薏的能力,完全足够安身立命了,就像她小时候一般,为什么非要追求那浮云般的权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得简单一些不好吗?
如果说薛苡原本将薛薏视作救星,那么现在地位全然翻转过来,她想拉她走出泥潭。
受到了生存的威胁,薛薏像刺猬一样瞬间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刺,完全听不进薛苡在说什么,语气恶劣地反驳:“我已经那样活了半辈子了!”
薛苡以为靠着至纯至善她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不过因为她是她姐姐。
这个世道,永远都是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她有多苦,她不知道吗?
薛从义从前高高在上,她连过冬的炭火都需要朝他摇尾乞怜,可现在她只需要一场茶会就能堵死他的官路。不只是他,直到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高处,这就是她追求的。
薛薏冷静下来,也找到了拿捏薛苡的方法,扶着床沿剧烈咳嗽,险些跌下床。
薛苡慌忙上前扶她,抬头,正对上薛薏盈润的双眼,没等她躲开视线,薛薏先攥住了她的手,一道清泪适时滑落,滴落在她手背,一阵凉意,心中也泛起涟漪。
“姐,不能连你也欺负我。”
薛苡扶她坐稳,慌乱背过身去,想用手抹把泪,低头却看到手背上的水痕,换成手绢,匆匆抹了把眼角。
收拾好情绪,重新坐回她身边,语气平稳:“九皇子是个好人,他也会帮你的。”、
几日相处来看,他也喜欢薛薏,而且起码比秦敕强。
秦敕,薛苡想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真是段孽缘,如果早知道他会伤害她妹妹,那么当年……
她还是会救他,那是她的行事准则,只不过不会再让薛薏掺和进来。
她语气缓和,薛薏就知道她说服她了,稍稍松了口气,眼睑微敛,让薛苡看不清她的神色。
轻叹道:“好人可不会将我是好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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