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褚夜如今已是半疯魔的状态,冷寒襄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冷府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
三人被安排住到了原来风祭住的那座庭院相邻的三个房间内。
是冷寒襄亲自带他们住进的。
墨青松本是想要回夜明珠的,可冷寒襄实在太忙,匆匆将三人带过来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墨青松只得先按下此事。
想想,他好像顺走千椿的东西还挺多。
先是菩提清心珠,而后是对方的外袍,这会又轮到了夜明珠。
前两者不是不记得还,墨青松只是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还回去。
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才显得自然。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这么别扭。
墨青松住的是原来风祭住的房间,左边房里是千椿,右边是许晟。
夜幕降临,周遭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墨青松疲惫的闭上了眼。
滚滚浓烟,黑水翻腾。墨青松被一股力托悬于水面上,周遭的击水声充斥耳边,雾气遮挡视线,迷迷蒙蒙中外面是一片虚无。
这是哪?还未待他细想,猛地一下,身上悬浮的那股力撤开,咕咚溅起细碎水花,他整个人直直落入黑水中。
墨青松反应不及,待黑水涌入鼻腔,冷不丁的呛了水,一阵疼痛不适袭来。
迅速屏住呼吸,墨青松手连连划拉,稳住身形后,他指尖捏出个诀,想要上去。
翻滚的黑水一下下往下压来,千斤坠般将他往下压,术法压根用不出来。
墨青松俊朗舒展的眉头皱起来,眼底是沉沉不解担忧。他不再试图捏诀用法,抵抗压力向上游去。
滚冽的黑水偏不让他如愿,似乎看准了他的位置,直奔他所在下压。
渐渐的,墨青松开始体力不支,窒息感愈发强烈。
扑,又是一滚翻腾黑水打在肩上,墨青松手上一软,整个人往下坠去。
反正是虚幻,墨青松顺从的闭上眼任由自己下坠。
黑水并不冰寒,甚至还隐约有几分熟悉舒适,越往下坠墨青松疑惑越甚。
忽地,眼睑前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墨青松睁开了眼睛,上方出现了一个口。
是岸上。
将他往下压的力消散了,墨青松又能游动了。
游到水面,墨青松抬手抓去,抓住一阵冰凉。
爬上岸,入目一片灰败。
这是,神界。
崩塌后的,秘境中的神界。
墨青松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象。
他怎么会来到这?
寂静,空洞的静。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时间静止了一般。
飕飕,背后一股风吹过。
滴答滴答,一切恢复了正常。
墨青松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呼哧呼哧,墨青松胸膛剧烈起伏。他摸了摸衣袖,是干的。
看清了眼前,是冷家客宅。
外面天色灰蒙,似要破晓。
幻境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墨青松猛地意识到,那不是水,也不是浓郁灵气。
那是什么?
是预示些什么吗?
墨青松扭头看向窗外。
冷家如今是人皆觊觎的空门肥肉。人人都想大刀切碎快火煮熬,来分上一杯羹。
冷寒襄这几日不但要镇压了府中蠢蠢欲动,企图上位的旁支长辈。还要和图谋不轨前来打探施压的几家家主周旋。
冷褚夜做的丑事腌臜事如今传遍了整个中域,大街小巷咒骂声不绝于耳。
那些博得的兄友弟恭的好名声,此刻便成了最大的笑话。
落井下石者更是层出不穷。
有更多的人扒出冷褚夜的那些‘假慷慨’。说要为散修提供修炼资源,结果拿出的都是从族系旁支移来的。还有那些假公济私。
更有甚者查出,这些年来冷家,冷褚夜那些无缘无故消声觅迹的叔伯兄弟,其中都是他的手笔。
好一出手足相欺兄弟相残的家族谈资。
现在外面竟然也有人争相议论,一时之间中域又恢复成原来热闹非凡的景象。
未免太讽刺,令人唏嘘。
他们的住所是府中最清静之地,经冷褚夜一事后,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千椿越远越好,没人会来这找不痛快。
墨青松乐得安静。
只是,偶尔出府时,总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出入,无一不是面露贪婪。
见得多了,墨青松也渐渐习惯了。
最超过的一次,他亲眼见着冷府门口大庭广众下,冷家一旁支直接和冷寒襄吵起来。甚至都等不到入府。
原因是他们已经来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被弟子敷衍送走,连冷寒襄的一面都见不到。
好不容易恰巧赶上冷寒襄出府,想起被拒之门外那么多次,心下不忿这才当众骂街般吵起来。
他们认为,冷寒襄一个乳臭未干的稚子孩童,是断然守不住也不配守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应当乖乖双手奉上域主之位。
他们可以不介意冷褚夜做的那些事,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说得多冠冕堂皇,墨青松听得直犯恶心。
本以为小公主会手足无措,墨青松没想到的是冷寒襄竟然一鞭朝底抽了下去。
扬起漫天尘土,鞭声震耳欲聋。
冷寒襄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黑鞭隐隐怒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朝那些人身上抽去。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令墨青松没想到的是,冷寒襄后面站着的人是青辉。
和他判断的一样,青辉绝不是普通的侍卫。
墨青松看到他拔出刀,寒芒毕现,目光坚毅。
那样的人绝不会是冷褚夜能控制的。
门外来的那些人面色戚戚,最终还是让了路,灰溜溜的回去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真本事,都是些落井下石蒙蒙运气,想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之辈。
只是自从看到这一幕后,墨青松倒没有对冷寒襄再多担心了。
这个小公主远比他想的更坚韧。
墨青松再见到冷寒襄已是半月后。
他像往常一样推开门打算出去走走,就看到外面冷寒襄一袭粉衣罗裳,风姿绰约惊艳绝伦。
墨青松一愣,像,很像。
初见壁画的时候,他就在想,在小公主身上很难看到那位冷夫人的影子。
冷寒襄平日里红衣黑发张扬跋扈,虽半点没有冷夫人温婉淡雅的气质。但也没继承到冷褚夜婀娜奉承的势利。
自成一派,墨青松有时会觉得她的脾性很洒脱自在。
世上最难测是人心。感灵之下,墨青松早已推翻了先前对她的认知判断。
也隐约察出了点不同寻常。
只是他无意深究,这些于他而言并不要紧。
冷寒襄能处理好这些事是最好,墨青松没有也不能去做些什么。
这些事四宗都不该参与进去。
他们留在这的唯一就是等。等幕后之人再也坐不住,等对方再次出手。
念魔石早已没了作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族早已寻得了破解之法,同样的伎俩对方不会再中第二次。
墨青松不信对方弄出这么大动静,会没抱什么目的。
许晟在闭关冲击渡劫期,墨青松这些时日都在探寻中域,一方面记录这边的趣事奇景收整成册,到时也可交予师兄带回剑法宗。一方面,他还惦记着要为千椿寻一份贺礼。
冷寒襄勾唇冲墨青松笑。
眉眼弯弯,白皙的鹅蛋脸上是一双黑亮的眸子。似春风拂面,绿水清流。
和以往的嚣张不可一世截然相反,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幕,墨青松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心里一个咯噔,墨青松有点怕。
冷寒襄也看到了他略显僵硬的表情,也不在意,几步走过来在厢房门前台阶上坐下。
她手掌轻拍了拍身旁的空地,抬眸看向墨青松,红唇微动:“坐。”
语气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跋扈。
墨青松轻舒了口气,坐到了她旁边。
他们住的庭院外有一池荷花,此时开得正艳。墨青松细数着碧绿荷叶上晶莹露珠。
心中百转千回,这一刻他无疑是埋怨感灵的。
冷寒襄开口了:“书房壁画上的粉衣女子是我母亲。”
墨青松没想到她会先说这一句,点点头,没有接话。
冷寒襄揪着衣袖,攥在手中,继续道:“母亲当时成亲时并不知道冷褚夜的旧情事。”
墨青松低着头,想她说的话。
她说的是冷褚夜,不是父亲。
冷寒襄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当时母亲是想和离的,但冷老夫人不同意,冷褚夜也再三向她保证自己和那人并没有关系,那些都是谣传。保证说他会去解释清楚。
母亲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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