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嘶~”小黑蛇被拍了头,又窜到肩上缠着衣物,贴了贴杨善耳垂。这是记忆中小黑蛇经常会干的事。

“真是……”杨善点了点他的脑袋,提醒道,“不许再张嘴。”

小黑蛇丝毫不畏惧,仍是昂着头,倒也听话缩了蛇信子。

杨善带着它回了木屋,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咯吱一声响,他推开了木门,这间屋子和印象中一样,一桌一椅一床,十分朴素。

唯一吸引目光的,就是桌上那摆了一排的木雕。这些木雕刀法拙朴,造型不甚清晰,是过去的楚云陵送的。

少年时的杨善喜欢到处跑,那时候他很不懂事,修炼懈怠,总会和楚云陵悄悄溜下山去玩,又被师父撞见,惹得他老人家很生气。

训斥一两回不管用后,师父便加固了阵法,二人好一段时间拘束在苍月山中,楚云陵就用木头雕刻了许多山下的人,他说有卖包子的张老板,有茶肆里卖膏药的小姑娘,有街边打铁的郑大叔……结果杨善一个都没认出来。

偏偏楚云陵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十分自大地夸赞自己浑然自成一体的风格。

直到有一回左丘少微见了,随手捏了个泥人,竟然比楚云陵雕刻得像多了。

楚云陵却不认,非说人家的泥人匠气。

杨善叹口气,收回过去那些回忆。

小黑蛇用尾巴尖尖带回来一梅花骨朵,插到其中的一个木雕手中——那是包子铺的张老板,手中蒸屉被钻了四个孔,孔洞里正好插上一朵小梅花。

滑稽的是,楚云陵技艺不精,钻孔的时候钻过了头,把张老板的手掌心一并钻了四个洞出来。

于是那朵梅花既能看到头,也能看到尾。

杨善应该马上去寻找阵眼,可他还真舍不得。

严格算起来,小黑蛇算是杨善师门之外的第一个朋友。

当年,杨善便怀疑这家伙产生了灵智,不是一条寻常的小蛇。也许是缺少了化形的契机,他本想等师父回来让他看一看,可这条小蛇却被楚云陵捉去煲汤了……

想到这里,杨善再看木雕,只觉分外碍眼了些。

他走过去,弹了弹张老板,张老板晃了晃身子,勉强分出眼睛鼻子嘴的五官完全看不出喜怒。

-

日沉月升,冬去春来。

苍月山山势高耸,积雪融化比山下更快。

这一日,杨善打坐修炼两个周天,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捉出小黑蛇,带它到山上去。

小黑蛇大约两尺长,鳞片乌黑发亮,脑袋扁扁,眼形狭长,遇到杨善后,它除了钻被窝,无时无刻都挂在人身上,完全赖着不走了。

“今天天气好,带你上山找蛇,免得总缠着我发情。”

随着杨善说出这句话,整个幻境再次崩塌了。

杨善心头蓦地一酸,神情哀恸——他多希望,当年便如现在这般,真的带着小黑蛇上了山,这样,它就不会遇到楚云陵,被煮成了一锅蛇羹。

这幻境真是往他伤口上戳啊。

……

杨善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样子恢复了冷静,心里却仍堵得慌。

小黑蛇,是他跟楚玉陵的第一条裂缝。而现在,他有预感,第二条裂缝来了。

三息过去,幻境恢复。

杨善坐到了一条木圈椅上,手中正端着茶杯,他已经喝下不少茶水。

他的对面,是白发苍老的师父,同样持了杯灵茶啜饮。

杨善紧紧握住茶杯,哪怕双手捧着,仍是止不住地发颤,他望向桌中央放置的茶壶,心中一阵阵撕裂的抽痛。

“善儿,怎么了?”师父见他脸色不佳,问道。

杨善抖着手放了茶杯,被滚烫一浇,杯子险些摔至地下,他喉间溢出绝望的哭腔,哑声道:“师父……对不起……是我,我不该,不该把这壶茶端过来的……”

这壶灵茶,是师父的大徒儿泡的,二徒儿送到手上的,他知道该有多绝望啊?!

杨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周身冷汗淋漓,他唇瓣浮上黑色,口中涌出汩汩咸腥,当即呕血吐出,脑袋无力往桌面栽倒下去。

意识彻底昏过去前,他混沌的余光捉到一抹黑色衣摆。

楚,云,陵。

……

杨善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犹如溺水之人,唯有一根浮木可依。可波涛汹涌,巨浪无情漫过口鼻,他四肢无力,快要喘不过气。

忽地,头顶现出一颗金珠,宛如捆在身上的麻绳,数次将他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杨善浮水而出,终得获救。

他从床上坐起,又哭又笑,血红的双眼被水雾蒙上,渐渐看不清东西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悲痛地问着。

过去的现实中,杨善睡了快一个月,他醒来时,体内的毒解了,师父在头一日已经毒发身亡,楚云陵不知去向。

苍月山仅剩二人,刚出死关不久的左丘少微,以及因毒药而目力受损的杨善。

“二师兄,师父已经死了。”

“是大师兄用龙丹替你解了毒,你好好休息吧。”

左丘少微倚在门口,如记忆中一样,说了这两句话,他转身而去。

——这就是杨善最后一次见他。

幻境中,杨善行尸走肉地埋葬了师父,后知后觉在少微的屋子找到他的离别信,最后在茶壶中一点一点扒出了磨得细碎已经泡烂的毒药渣。

世间至毒,黄泉。

唯一的解药是碧苍。

可碧苍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绝种了。

杨善不知道楚云陵是哪里得到的黄泉。

在当年,他找到药渣,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就在前两个月,楚云陵和师父有过一次争吵。师徒二人争得很厉害,杨善看到楚云陵还跪下了,但因为设置了隔音阵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善问楚云陵,楚云陵说想求师父一件事,师父没有答应,再问什么事,他又不说了。

后来天堑一战中,杨善又问过楚云陵,他却缄口未言。

哪怕到了那时,杨善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他想,也许楚云陵并不知道茶中有毒,也许他当年不是下毒后逃之夭夭,也许是有什么急事,走得太匆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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