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陈令鸢措手不及,但她很快恢复镇定,心底涌起一股疑虑。
黎梦为何会出现于此?
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如今只见她一人,是否还有人知晓她来了此处?
陈令鸢迅速反击试探,“你突然闯入我的院门,就不怕我在城主跟前告你一状?”
黎梦嘴角的笑容更胜,似乎并不惧怕她的威胁,搜寻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几案上的两杯茶水,此刻仍散发着袅袅青烟,不由得让她心中一动,猜测,莫不是沈悦灵还在屋子里?
可万万不能让城主大人知晓,与陈令鸢密谈之人,是他亲自关押于万花谷的女人,以免横生枝节。
漫步走到几案前的黎梦,轻轻敲了敲案台,回首盈盈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这里有一出好戏,我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陈令鸢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这紧张对峙中,倚在柜子里的沈悦灵,透过柜门缝隙一览无遗,看着各怀鬼胎的两人。
此番见陈令鸢前,故意在心思缜密的庄乔研跟前露了点破绽,以便在必要时,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原以为,倘若取舆图顺利,现下人已安全离开,没想到留的这一手,真的用上。
只是令她没料到的是,黎梦竟然做了被人使唤的棋子。
黎梦心底藏不住事,眼看着事渐成,神色间毫不掩饰嚣张得意,早已按捺不住开始耀武扬威,“死鸭子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着急,待会城主大人亲自审你。”
目露寒芒的陈令鸢,迅速有了决断,倘若在周成岸赶来前,不能将黎梦解决,那迎接她的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杀了黎梦,做成意外事故,再把沈悦灵安置妥当,自然可解此番危机。
这个念头刚在陈令鸢的脑海中闪过,便迅速有了决断,不再犹豫的她,一步一步逼近黎梦,仿佛是一只即将铺食的凶兽,亮出獠牙,毫不犹豫抽出鬓间尖锐的发簪,扎向黎梦脖颈。
一无所觉的黎梦,即将见到阎王爷时,忽然回首,正好瞧见那只锋利的发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夺目的寒芒,惊恐万状侧身,堪堪避开了陈令鸢的致命一击,脖颈处却不幸擦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你疯了吗?杀了我,你与人在此密谋,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她的声音颤抖惶恐,直至此时,仍不敢相信陈令鸢竟敢对她痛下杀手!
“这就不劳你个将死之人费心!”
这一刻,死亡的威胁笼罩在狭小的空间中,陈令鸢与黎梦的争斗,激烈地碰撞。
沈悦灵十分庆幸此刻浑身乏力躺在柜子里,即便待会火烧眉毛,也燎不到她的身上,自己不过是个被陈令鸢嫉妒暗害未果的可怜人罢了。
急于挣脱牢笼的黎梦,疯一般地逃向大门,眼底的绝望与求生的欲望交织着。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陈令鸢忽然将她扑倒在地,冰冷透着肃杀之气的声音裁决,“结束了!”
就在发簪即将刺破黎梦咽喉的一刹那,‘砰’地一声巨响,陈令鸢整个后背突然撞在几案,随即重重地砸在地上。
连滚带爬挣扎起身的黎梦,顾不上狼狈,劫后余生呼叫着,“城主大人!您总算来了,吓死奴家了!”
站在门扉前的高大身影,明明逆着光,通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冷倨矜然、威严寡陌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仿佛是这世间的主宰者,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抹熟悉的身影,心神惧颤的沈悦灵,一刻都不敢忘记,那个令她梦魇般的男人,竟然是他!
他竟然是周成岸!
心底已是五味杂陈的沈悦灵,震惊无以复加,此时此刻,所有的疑惑似乎都串联起来。
周成岸脚步沉稳有力地缓缓走进屋子里,每一步,都踩在了陈令鸢的心弦。
灭族之人就在眼前,躺在地上的陈令鸢,即使后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也不敢呻吟出声,故作镇定自若,生怕软弱可欺暴露人前。
奈何,眼神里的恐惧不安,早已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黎梦似寻得了主心骨,笑容越发猖獗,眼神里充满复仇的火焰。目光落在难以动弹的陈令鸢时,就像看着一只丧家之犬,心中充斥着凌辱与报复的快感。
前一刻,陈令鸢加诸在她脖颈上的伤,她定要百倍千倍的偿还给她!
黎梦忽然扑进周成岸的怀里,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滑落脸颊,似朵柔弱无助的娇花,嘤嘤低泣,“城主大人,您要替奴家做主呀!”
眼瞅着周成岸对她的委屈哭诉不为所动,竟未给予任何回应,黎梦见状,彻底急了,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紧贴着宽阔的胸膛,吐息如兰,试图诱惑他陷入温柔乡中,“城主大人,您怎么不理奴家?奴家心口疼的厉害。”
周成岸终于正色于她,只是那双桃花眼显得有些冷,一股嗜血渐渐弥漫开来,“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吗?”
黎梦闻言,不禁心头一颤,有些惶恐不安地摇了摇头。
“肮脏。”
如同寒冰一般的嗓音,瞬间刺穿了黎梦的心房,修长的五指忽然覆在她纤细的脖颈。
黎梦彻底慌了心神,眼神中尽是恐惧绝望,喋喋不休的话语,试图唤醒周成岸的记忆,“城主大人,您忘了奴家?那夜您折腾了奴家整整一宿,令奴家甚是欢喜,今夜,还是让奴家伺候您吧?”
言辞中的卑微祈求,却无法阻拦咽喉上越收越紧的五指,黎梦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瞪得滚圆的眼睛,似要凸出眼眶,“城……城主大人,饶,了奴家这回吧?奴家再也不敢了!”
说到最后,黎梦的声音已变得沙哑,细若游丝,直至悬空的双腿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彻底没了生息。
至始至终,周成岸冷峻的面容里,眉头都没皱一下,似随手丢下一件无用之物,任由黎梦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地,发出‘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空旷的屋子里回旋。
周成岸握着一方白净素雅的手绢,细致地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仿佛要彻底抹去沾染在指尖的所有污秽,厌恶道:“丢去乱葬岗,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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