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门下议事厅内暖哄哄的。
一脸严肃的陆知心听完中书侍郎郭亦镇的禀告半晌没说出话了。
那位拿在手上烫手,扔了又有点可惜的曾侍郎就这么没了,还真有点心痛。
从曾侍郎案上看,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家事,怎会越闹越大,到最后居然是斩了曾侍郎,抄了曾府。
究竟是哪出了问题才导致错误的一再发生?陆知心觉得很有必要追究一下这里边的责任。
“郭侍郎,你昨日为何要答应他的无礼要求,如果不答应,他今日如何斩的了曾侍郎?”
陆知心虽然很是器重中书侍郎郭亦镇,但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郭亦镇全盘答应林哲提的那些无礼要求。
郭亦镇若是不答应,哪会有今日之惨事,曾侍郎死的真有点冤。
中书侍郎郭亦镇就怕陆知心问责这个,他惶恐的很,可既然陆中书书问及了,他只能如实回了。
“禀中书,下官昨日真的是太想他离京北上了,下官一根筋掉进了一个圈套,那就是他不离京,曾侍郎便救不成,正因为特想救曾侍郎,所以才有点丧失理智,这才着了他的道。”
陆知心显然不太满意郭亦镇这样的回答,在他心目中,郭亦镇是最聪明的,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还有一种可能,郭亦镇可能就是那个久抓不到的细作。
他和那位林大人联袂做了这出好戏,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那就相当麻烦了,陆知心一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郭侍郎,因你这个错误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打算怎么弥补?”
陆知心虽然器重郭亦镇,可面对郭亦镇犯的如此严重错误,如果不严惩郭亦镇的话,其他同僚肯定有意见。
郭亦镇深知陆知心的想法,因此他很乐意接受陆知心的惩罚。
“禀中书,由于是下官的过错,下官准备尽下官的能力进行弥补,一是准备厚葬曾侍郎,二是准备弥补曾侍郎的家眷,提供足够的钱物,让曾侍郎的家眷们衣食无忧,同时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陆中书能给曾侍郎的儿子们谋一个一官半职。”
“郭侍郎,这个可以,你去办吧。”
陆知心没有丝毫犹豫,顺口便答应了郭亦镇的不情之请。
郭亦镇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了。
“中书大人,这也算亡羊补牢,下官代曾家上下感谢中书大人的鼎力帮助。”
郭亦镇说到底还是陆知心的亲信,陆知心不会把他怎么地。
参知政事钱伯华暗松了一口气,简单认为这事就过去了,于是钱伯华跟着也乐呵呵的笑了笑。
就听到陆知心说道:“钱大人,如果本中书没记错的话,这个北上巡查之事好像是你提出来的。”
陆知心话头一转猛地说起了这个,钱伯华内心为之一震。
“陆中书,是老夫提的,不过老夫的本意是调虎离山,只要他离开了京城,曾侍郎获救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参知政事钱伯华这话很对,说明他的初衷是好的,至于后头为什么会那样发展,还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钱大人,你办事稳重,在郭侍郎一反常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之际,你为何没能强力反对?”
陆知心见钱伯华第一个答的很好,他马上问起第二个问题来。
钱伯华对陆知心的第二个问题还真不好答,因为当时可不止他一位高官在场,其他高官未表示反对,他又怎么好强力反对呢?
“陆中书,当时没人反对,老夫自然也不好开口反对,加之老夫当时也是一门心思想调他出京城,故此老夫也默认了。”
钱伯华的这个解释听上去似乎还行,毕竟当时还有三司使韩秉及庞枢密在场,他们都没怎么反对,钱伯华没反对也很是合理。
可陆知心就不爽了,陆知心没找着问题的根源,怎会善罢甘休?
“钱大人,你是老臣子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郭侍郎犯错?其他人没反对并不代表郭侍郎当时没犯错。
看着自己的人犯错而不强力反对,这本身也是一种犯错,也是要受处罚的。”
陆知心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钱伯华有点失落,他没想到陆知心这么不给面子,居然讲要处罚他,陆知心以前可没这么干过,那个刚被处斩的曾侍郎有这么大面子吗?
如果有,你昨日怎么不参加廷议?如果你参加了廷议,郭侍郎能犯错吗?
正是因为你没来,郭侍郎才有机会犯错,这就是陆知心你的错了?如果大家都要受处罚的话,你要第一个接受处罚。
钱伯华依脾气真想把这些都鼓捣出来,这样的话嘴上是说痛快了,可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陆知心那人虽然不是小鸡肚肠,但也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陆知心日后的打击报复肯定是有的。
钱伯华为日后的日子好过,只能选择妥协。
“陆中书,这么看来老夫确实有错,陆中书若要责罚,老夫一定接受且决无异议。”
陆知心看钱伯华认错态度尚好,便对钱伯华客气了一句,之后他把矛头对准了侍卫亲军
步军指挥使朱强。
“朱指挥使,在关键时刻你怎么把两位大人叫到一边,造成这么一个空档,才导致他对曾侍郎下了手,不知朱指挥使你对此有何解释。”
陆知心话音刚落,朱强就蒙圈了。
朱强来中书门下只是来看热闹,他以为他和此事怎么都扯不上,没想到陆知心马上就对他发问了。
这真是做的多错的就多,那些没露面的啥事没有,露面的和冲在最前面的反而有大把的错。
朱强这时很是委屈,可面对陆知心的发问又不得不作答。
“禀中书大人,末将当时看走眼了,一味的认为当事双方陷入了僵局,暂时不会有事发生,便想着跟两位大人私议一下,没想到让他钻了一个空子,此末将到现在都在后悔。”
朱强极力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忙中出错的,他生怕陆知心让他背黑锅,毕竟在这他是最弱势的。
陆知心显然不满意朱强的解释。
“朱指挥使,你的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因你的失误造成曾侍郎被斩,你说你要受多大的处罚。”
要处罚?这怎么行?虽然不是黑锅,但这个处罚也让朱强感到够呛,朱强有点受不了。
“禀中书,末将一心为公,虽有差错,末将还是希望中书大人能查清事情,从轻发落末将,末将唯有感激不尽。”
朱强似乎特别害怕受处罚。
陆中书仍没看朱强一眼,说:“朱指挥使,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便要罚,相比人家曾侍郎把命丢了,你受这点处罚过分吗?”
陆中书话语中透着不满,似乎特反感赖皮的朱强。
在他看来,参知政事钱伯华都郑重表态愿意接受处罚,你一个小小的步军指挥使怎么敢对处罚有所异议?
且这是要向其他同僚交代的,不处罚一下能交代过去吗?
朱强却不理这些,他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不巧的是庞贤东风尘仆仆的闯了进来,朱强只得收声。
庞贤东似乎是得了陆中书的知会匆匆赶来的,一进来便问情况。
钱伯华轻轻一说,庞贤东就闹开了。
“那姓林的算什么玩意,他怎敢斩曾侍郎?他这么胡作非为,索性咱们把他也斩了。”
庞贤东似乎很愤怒。
钱伯华赶紧出言劝阻。
“庞枢密,你这话可不能乱讲,他现在既是大理寺卿,又是枢密副使,你如何斩得了他?”
庞贤东鼻子哼了哼,说:“钱大人,你怕啥?他也就那样,没有三头六臂的,咱可以联合起来干他。”
庞贤东说完便坐下了,紧接着三司使韩秉也赶来了。
陆中书见人齐了,忙朝朱强冷冷扔了一句话。
“朱指挥使,对你的处罚很轻,你明日交二十万贯罚钱给郭侍郎即可,这是小钱,希望你不要有意见,这钱主要是用于安置曾侍郎的家眷,曾府被抄想必曾侍郎的家眷最需要的便是钱,你现在去筹钱吧。”
在陆知心眼里,二十万贯就是小钱,可在朱强看来,这笔钱数目不小了,自己尽心尽心一早上。
没有奖赏就不说了,到最后怎么还要交一笔二十万贯罚钱,这叫朱强如何想的通,朱强当即便要说上一说。
庞贤东很管事,晓得是朱强没办好事,陆知心才罚的他,他见朱强不服处罚想要啰嗦便出手干预。
“朱指挥使,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退下吧,”
在庞贤东看来,这里还轮不到朱强讲话。
顶头上司发话了,朱强没得办法只能恨恨离去。
碍事的朱强走了,陆知心这才开始说正事。
“各位想必己知曾侍郎的事了,这里本中书就不重复了,本中书现在要讲的是如何杜绝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曾侍郎的事起于家事,因曾侍郎没把控好,才导致小事变大了。”
“各位不要以为家事小,曾侍郎就栽在小事上,命丢了不说,家也被抄了,所以各位一定要注意,把家事先处理好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陆知心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虽然有些啰嗦,但众人还是愿意听。
庞贤东第一个出来响应陆知心。
“还是中书大人讲的好,必须把家事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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