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一行年轻人奔上山坡迎向沃勒和小小狼时,半山坡上住着的守山人王老汉已经带着赤兔狗先赶到了。
原来不是外敌来犯,王老汉的枪被带回屋里,反而拎了个长木棍和几根麻绳跑出来。
积雪极厚的坡路上,只有巴雅尔等动物们留下的脚印。
一只半大的野猪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许多白雪,显示着它伤势之重。沃勒和小小狼守在野猪左右,眼神如出一辙的冰冷锐利,直到它们看到林雪君。
冲到近前,林雪君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惊叹沃勒和小小狼一起捕猎带回的野猪,而是蹲身捞过沃勒便开始细细检查它的身体。
后腿有点肿,大概被野猪撞擦了下,好在没有骨折,回去敷一敷就行。
就地抓起白雪擦去它毛发上沾上的野猪血,又给它洗了洗身体和脸,确定没有其他严重的内外伤,这才抱抱沃勒的脖子,转而去检查小小狼。
相比老辣的沃勒,小小狼身上的伤就多了许多。
屁股上、肩膀上都有擦撞伤,指甲还劈了好多。但它仍旧活蹦乱跳,一会儿躲林雪君的手,一会儿伸脑袋想要舔它,烦得不止林雪君要叱喝着伸手去按抓它,连边上的沃勒也不耐烦地朝它低吼。
小小狼这才消停下来,任林雪君检查和擦洗过,才转身跑开。
“等回去给它们清洗下伤口,消消毒就行,都是外伤,没什么大事。”林雪君也用白雪擦洗了下双手,这才插回手套取暖。
小小狼怕林雪君再抓住它乱搓乱按,颠颠跑开,偏又舍不得自己的猎物,便转着圈儿围着野猪溜达。
“致命伤在脖子,肩膀、后背上都有非常深的抓痕。”
捕猎经验丰富的王老汉蹲身一边检查野猪一边分析:
“从颈动脉和背上这些伤口来看,应该是沃勒骑抓在野猪身上,咬死了野猪的动脉,一直到它放弃挣扎。小小狼应该是负责迎击野猪,分散野猪注意力的,所以身上才有更多擦撞伤。
“狼是最懂战略的野兽,只两条狼的组合,对许多动物来说就已经是致命的捕猎队伍了。
“野猪肚子是瘪的,下大雪期间应该饿了好多天,雪停了跑出来觅食,反而被沃勒和小小狼给逮了。”
王老汉将野猪四蹄绑在木棍上,
昭那木日和穆俊卿一人扛一边,缓慢地踩着过膝的厚雪下山。
沃勒和小小狼对林雪君和其他熟悉人类足够信任,因此未出现任何护食行为。可要弃大野猪不顾还是舍不得,两大只便亦步亦趋地跟着,时不时仰头看一看自己的猎物。
进了大食堂,王建国立即在野猪身上多处动脉开刀放血,几个小盆接的血回头拌了盐还要灌血肠。
因为野猪刚死不久,放血工作尚算顺利。到后面血液凝固后,王建国又将大野猪整身放进最大的铁锅里泡热水——一则辅助排血去腥,一则把皮泡软了好剃毛。
就着铁锅,王建国手执杀猪刀直接开膛破肚,拆心挖肝。
司务长听说林雪君的狼抓了只大野猪回来,当即从家里大炕上跳下来,裹上衣服便往大食堂跑。
瞧见野猪分量不小,他高兴得哇哇大叫,提了刀便过来帮忙。
老杀猪匠的身手到底不一样,哪里是梅花肉,哪里是里脊,哪里是小排,全门儿清。杀猪刀在大野猪身上一划拉,各个不同部分便分了家。
猪头猪皮拆出来后用火一烧,满食堂的烧毛味儿,把全驻地的狗都吸引来了。
年轻人们忽然从知青小院转移到大食堂,热火朝天地帮着操办起晚饭。
野猪就算不是大号的,也够吃很久了。先拆了些又硬又糙的肉放锅里炖,熟了后连肉带汤晾上,等沃勒和小小狼被林雪君拉回瓦屋里上过药、处理过外伤,立即便熟肉加肉汤伺候。
其他狗子们馋得流口水时,两只大狼已呱唧呱唧地吃饱喝足了。
1个小时后,野猪彻底拆完。一小部分充当今晚食材,大部分全分成若干份塞进了阿木古楞做的冰桶。
还有一些边角内脏等不适合烹饪的部位,全水煮了喂狼和狗——当然要等林雪君院里的都吃饱了,其他狗才轮得上。
糖豆从心爱的羊圈赶回来时,没能蹭上沃勒老大的第一锅肉汤,好在赶上了第二轮‘狗饭’,排在沃勒和小小狼后面,也吃得满嘴流油。
屋檐下蹭吃蹭住的小鬼鸮也有幸吃上了大野猪的肉,鸟生无憾了。
拆完猪,剩下的工作就只能大厨出手,其他打下手的人都用不上了。于是年轻人们又折返知青小院,围着长桌接着喝茶接着唠。
一想到晚上有大宴吃,大家就笑得停不下来。
她的狼是大功臣诶——
林雪君得意地对着沃勒又是摸又是搓,惹得原本挨着她趴的大黑狼迅速起身躲到了院子角落。
小小狼到底不如沃勒聪明,还围着圆桌蹭瓜子吃呢,结果被林雪君揪住后,给所有人摸了个过瘾。
它被困在林雪君的怀抱里,只觉一个又一个大巴掌落在头顶背上。它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到林雪君,便这么被人毫不留情地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人们不仅狠狠地撸狼,还在撸后放肆地大笑,简直是魔鬼。
小小狼刚被林雪君放回地面,便夹着尾巴跑走——躲到了比沃勒趴着的角落更远的地方。
倒是糖豆不仅不躲避爱抚,还摇着尾巴要更多——人都摸累了,它还没享受够呢。
黑白大狗终成最后赢家,不仅抵御住了人类手撸嘴亲的攻击,还得到众多瓜子、肉干,身心俱爽。
这一天,驻地里所有人和其他动物都拥有了一顿无比满足的晚饭,在夜里又开始簌簌飘落的小雪中,温暖而饱足地入睡。
第二天晚上,昭那木日在知青小院外搭了个毡包,熊一样的青年每天晚上合衣睡在毡包里,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抱着枪出来扫视巡逻。
无风雪时去冬牧场上放牧的牧民由一群牲畜配两名放牧员,增加到必须有三人背枪背弓同出行,还得有两条护卫犬随队。
各个畜棚里的守夜员也增加了人数。
入冬渐深,白色旷野里的狼嚎也似乎越来越近了。
大批黄羊群从北方迁徙向南,寻找能刨到更多草吃的、没有彻底被冰雪覆盖的温暖一些的草场。
饿狼群便也随之过境,一边追逐黄羊群,一边沿途寻找其他更容易捉到的猎物。
嘎老三带着自己生产队里的采购员穿过冰原去场部采购物资时遭遇了狼群围堵,虽然枪声最终吓走了这群饿狼,但嘎老三的马受惊奔逃,最终被狼群扑倒,再也没能站起来。
嘎老三坐在采购员的马车上继续赶路,抱着枪两夜未睡,一到场部便病倒了。
第二生产队孕妇难产,场部卫生站的医生带着卫生员紧急出诊。结果才出了场部2个小时,就在白茫茫的大风雪中迷了路。
6个
小时的路程,入夜后孕妇仍没等到医生救命,难产没了。
第二天中午场部派出去的搜救队终于在冰原上找到了医生和卫生员,两个人在一个避风处抱在一块儿取暖才活下来。
回到场部卫生站,卫生员被医生保护得很好,除了耳朵和手指冻伤外没有大碍。
医生丢掉了左脚和右脚4个脚趾,截肢时他没哭,听说他们要去救治的孕妇和孩子没挺过来,却抱着被子嚎啕到喘不上气。
第十一生产队冬牧场上一夜之间冻死二十多头羊,2头牛。灾难还没有停止,三天后的夜里,挤在一块儿取暖羊群中的32头被狼群叼走。
圈里另有4只被咬死,幸亏护卫犬及时预警,牧民鸣枪示警,挥鞭抽赶,才没让这4只也被叼走。
白灾中的边疆草原,灾难一桩接着一桩。
第七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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