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塌之时,不少人都站在桥上看热闹,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桥上有危险。

直到脚下没有支撑,浑身感到冰冷刺骨时,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距离河边较近的,会游泳的都自己爬了上来,不会的也及时得到了岸边之人的搭救。

因此多数上了岸的也只是受到了惊吓,但离河岸远的那部分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虽入了春,但春日的河水,依旧带着刺骨的冷,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所有人没有料想到的,会水的,不会水的,都在那一刹那间慌了神,相互开始攀挤求救。

水中无所依,人们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抓住自己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任凭岸边的呼救,都不能及时作出回应,也因此产生了许多悲剧。

唐钰儿随着官兵救人的同时,裴清衍安排人将那些落水的人就近带去医馆,命令半夏在短时间内将所需要的衣物与药物及时送到医馆,保证人人都能得到救治。

裴暮则需要再第一时间找到接生的稳婆,让那妇人平安产子。

饶是如此,人手依旧不够,以至于那些落水而亡之人,直至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时,才搬进了陈尸所。

确认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裴清衍才注意到唐钰儿并没有回来,询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看见她。

他这才明白她还没有回来,心头一紧,立刻快步走出了衙门,向着河边跑去。

入夜的街道,夹着冷风,冰冷刺骨,拥挤的人群,在此时已经退场,空荡荡的街道,昏暗的烛光,透过斑驳的缝隙,落在大地之上。

地上散落的花灯,还未来得及收拾,杂乱的脚印,掩盖住了原本的色彩。

唐钰儿站在空荡的街角处,双臂环抱,发丝凌乱,衣裙上的泥渍自裙角蔓延而上,惹人怜。

“怎么不回家,你一身都湿透了。”裴清衍眉头紧锁,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疼与担心,快步向前,将自己手中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小声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钰儿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的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来自他身体的温热,才好似松了口气。

“是我的疏忽了,应该让裴暮先去寻你回来的。”

裴清衍搂住她的肩膀,才发觉她浑身冰冷,不停的颤抖着,此时才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将她寻回来。

“你做的没有错。”唐钰儿窝在他的怀中闷声道:“他们比我更需要帮助,那个孕妇的孩子平安诞下了吗?”

“已经平安生下了,是个男孩,只不过未足月,身子微微有些瘦弱,妇人虽受了惊吓,但并无大碍。”

听得孩子平安,唐钰儿心中所忧之事,也算了结,紧绷的神经,也在那一瞬间松懈,整个人也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裴清衍搂住她,抚摸上她的额头,才惊觉她失温了。

衣物早就被谁浸湿,长时间处于冰冷的环境中,带走了她大部分的体温,能支撑到现在,只是因为心中有所挂念而已。

裴清衍立刻将人抱起后,向裴府的方向跑去。

城桥坍塌一事,早就传回了裴府,裴母担心二人,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姜茶和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裴暮曾回府报告了近况,告知两人并无大碍,裴母这才稍稍安心。

人还未都回来,裴母不敢睡去,一直在大厅等着,见儿子抱着儿媳回来,后者还昏迷不醒,落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准备热水,去寻最好的大夫过来,要快。”

裴暮得令,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出府去寻医。

“不是说人没事吗,人怎么就晕倒了?”

裴清衍来不及解释,抱着唐钰儿向着浴房而去。

下人手脚还算利索,一开门屋子里烟雾萦绕,热气腾腾。

关上门,裴清衍将唐钰儿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全部褪去,搂着她一同进入了浴桶。

冷热交替的不适感,让唐钰儿呻吟出了声,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种痛苦。

“会没事的,别怕。”

裴清衍紧紧的搂着她,不停的安抚,平复她的躁动,直到感觉她体温的回升,才终于松了口气。

唐钰儿的体温虽恢复慢慢恢复了,但终究还是起了热,人已经烧迷糊了,对于外界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裴青衍再三确认她的体温真的已经回升平稳后,才将人抱出浴房,送回了房间。

半夏知道唐钰儿定会起热,早早的就将火炉烧得旺旺的,一打开门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暖意。

裴清衍将人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才将大夫请进了屋子。

大夫诊脉后,确认是长时间的接触凉水,又没能及时驱寒,让寒气入了体,这才失温,好在处理及时,只是起了热,问题并不严重。

确认人没事后,众人才松了口气,只是苦了唐钰儿又得开始喝药了。

将人送走后,裴清衍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张孱弱的脸,眼神晦涩。

胸膛之上那颗跳动的心,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被恐慌所侵蚀,直至此时,看她安然无恙,内心依旧惴惴不安。

她如果没有来找自己,亦或是自己没有去寻他,她是不是会在无人的角落里,一直等到天亮,才会被人发现,他不敢深想。

联想她今日说的话,他突然很想知道她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前方的路究竟是怎样他不知,但他想有她在,或许这一切更值得。

***

皇城内,一女子坐在妆镜前,梳理着自己的发丝,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屏风之上,屋内寂静如斯,良久才传来敲门声。

女子微微颔首,婢女才将门打开,随后将人领进来后,才关门而出。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女子拿起桌上的梳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事发之事,唐钰儿并不在桥上,是属下办事不力。”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手中的梳子蓦然砸向两人之间隔档的屏风,随着“砰”地一声,骤然倒地。

侍卫惶恐的叩首在地,不敢抬头,“但属下看到唐钰儿不顾礼义廉耻,以口渡气,此等伤风败俗之举,有辱我大晟清风,此女留不得。”

“以口渡气?”女子凤眉微挑,想不到她竟然会如此放荡,“此等放荡之人,还用我教你怎么做?”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女子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美貌,原本阴郁的心情才稍稍好些。

杀人先诛心,她既然挡了她的道,她自然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

唐钰儿是被身上沉重感压醒的,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三层被子,蓦的眼前一黑。

真不知道该谢谢人家的好心,还是怨人家的无意。

掀开身上的被子,唐钰儿才觉得呼吸顺畅许多,脑袋虽然昏昏沉沉,但身子但是爽利了些许,应该是退烧了。

半夏端着药一进门看见唐钰儿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让人赶紧躺下,将被子盖好。

“小姐,你现在是个病人,就该听话,大夫说了,你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否则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盖这么多,出汗多了容易脱水的。”唐钰儿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两层,死活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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