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年,三月三日上巳节,灵州城。
晨曦初现,万物复苏。
随着各坊坊门缓缓开启,人群纷纷涌上街道,继而四散开来,熙来攘往的喧闹之声便如风吹麦浪一般,迅速连成一片,席卷了整座灵州城。
如此春光明媚的好时节,莫说是人,就连天上飞的禽,地上走的兽,风中摇的花,都要来凑一凑热闹。
姜洛微便是在院中麻雀那活泼泼的叽喳叫声中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中,她正摸索着要伸手去摇铃唤人,冷不防一个翻身,竟翻出了床沿,干脆利落的跌下了床去。
房门外,横云和却月已经备好了洗漱用的物品,正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忽听房中传来一声惊叫,紧跟着就是沉闷闷的咕咚一声。
“不好,准是娘子又掉下床了。”横云急忙站了起来,一面匆匆踏上台阶往房门走,一面说道。
却月平日里是活泼惯了的,腿脚更伶俐些,因此比横云动作快,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一把推开房门,飞也似的绕过屏风,直往里间卧房冲了进去。
撩开帐幔一看,果不其然,姜洛微人正在床边的地上躺着呢,绸缎似的乌发散落着铺了满地。
“娘子!”却月喊了一声,连忙上前把人搀了起来,坐回床上。
姜洛微抬手撩开散乱的长发,别至耳后,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美丽的面容。
她是明艳灵动的长相,五官样样出众,尤其是那双桃花瓣似的大而修长的眼睛,仿佛含着一汪濛濛的水色,波光潋滟,颤动人心。
往日里却月是最喜欢盯着她瞧的,因为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不过此时她却根本无心欣赏自家娘子那摄人的美貌,和横云一左一右拉着姜洛微的手,两人一边上上下下的查看着,一边担忧的问道:“娘子,没伤着哪里吧?”
姜洛微倒是镇定的很,她摇摇头,指了指脚下铺的绣着缠枝葡萄花纹的厚厚地衣,笑着道:“幸亏有它在,你们早先又挪走了脚踏,倒是没伤着,就是吓了一跳。”
两人听说没伤着,这才放了心。
却月看姜洛微好似没事人一样仍旧笑盈盈的,兀自拍着胸口后怕道:“娘子你还笑,多吓人呐,我也真是想不通,明明这么老大一张床,娘子你怎么就尽往床边翻呢?自打大娘子上个月离家去了蜀地之后,这都是第几回了,我这颗心呀,早晚被你给吓得蹦出来。”
却月提到的大娘子就是姜洛微的姐姐,姜流徽。
姜洛微家中只姐妹二人,姐姐姜流徽大她两岁,从小就对她百般爱护,姜洛微也最喜欢姐姐,丁点大的时候就日日缠着姐姐一起睡。
一晃眼就过去了十几年,直到四年前,姜流徽满十五周岁行了及笄礼,一时间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了姜家门槛,这其中有爱慕姜流徽才高貌美者,也有觊觎姜家家财者,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姜父姜母便着手开始给大女儿议亲了,同时眼瞅着小女儿越来越大,还跟块牛皮糖似的粘着姐姐,那可怎么行!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连哄带劝的要把姜洛微从她姐姐的房中剥离出去,送进隔壁院子她自己的闺房去——早多年就给她预备好了,奈何这小闺女就是不肯住,姜流徽又惯着她,愣是一直空置着。
姜洛微心里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尤其一想到姐姐要嫁到别人家去,简直吓坏了,想要阻止吧,那是不能够,她绝不能成为姐姐姻缘路上的绊脚石——当然了,前提是那得是桩好姻缘才行。
思来想去的,在哭湿了两个枕头之后,姜洛微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含泪的,强撑着拒绝了姐姐的挽留,抱着自己那湿哒哒的枕头,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
姜流徽看着妹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心里是又爱又心酸,一把把人给拽了回去,好说歹说,姜洛微这才“勉为其难”的留下了,答应陪着姐姐直到她出阁。
姜父姜母见姐妹二人如此情深义重,只有高兴的,哪还能再强行拆分,此事也就就此作罢了。
再说来姜家提亲的人虽多却杂,不好选,姜家对郎君的出身门第并不很看重,反正自家有的是钱,不会让女儿过了苦日子,也不攀那高门大户,最要紧的是郎君品行得好,其次还要看自己女儿是不是喜欢。
如此挑了一年,竟没有中意的,登门的媒人话里话外透露着——你们姜家虽富,女儿也出挑,可到底是商贾人家,还是不要太过挑剔的好。
姜父姜母虽是好脾气,在这桩事上却是一点不含糊,当即就不客气的表了态:自家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能将就,姜家万贯家财还怕养不起自己的女儿吗!
那媒人自知讨了个没趣,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当时,姜洛微和姜流徽正偷偷的躲在屏风后,听到父母如此说,心里都十分快慰,姜流徽低眉含笑,姜洛微更是乐的直拍手。
这一拍手,动静可就大了,立时露了行迹,姜母却并不责怪,只是笑着道:“人都走了,你们两个还不快快的出来。”
姐妹二人于是走到厅上,姜流徽道:“阿娘,爹爹,女儿还不想嫁人,成亲之事延后再议吧,爹娘下个月不是要带商队去往洛阳吗,女儿想跟随爹娘一起去。”
姜洛微立刻举起手道:“我也去!”
姜家姐妹与旁的小娘子不同,因要继承偌大的家业,因此打从认字开始,就是一边读书写字,一边看账拨珠,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学习经商之道。
只是一直未曾跟随商队出去过,姐妹二人早对此事跃跃欲试了。
姜母笑着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一路上奔波劳碌的,你们还小,身子骨弱,要是生了病可怎么办呢,下次吧,等你们再大些,爹娘就带你们一起去。”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姜洛微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阿娘,您上次还有上上次可都是这么说的,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们,可也未免太小瞧了我跟阿姐,我们才没那么娇弱。”
姜流徽接话道:“妹妹说的是,阿娘,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妹妹也有十四岁,您和爹爹当年十来岁就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怎么我们就不行了呢?”
说到这里,姜流徽忽然转向一旁悠悠喝茶的父亲,问道:“爹爹您说呢?”
姜洛微也立刻转过头去,眨巴着一双清灿灿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爹爹。
“啊?”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求援,姜父先是一愣,然后放下茶盏,颇为祥和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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