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离有了老驴代步,赵二蛋又是走山路走惯了的,两人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泗水镇。按照李大力给的地址,两人找到老驴真正的主人,把它还了回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还没完全黑透,略有些昏暗而已。

赵二蛋挠了挠头:“大丫,这个点客运站已经停运了,咱们现在就算赶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怎么办?”

镇上去省城的班车只有一个班次,那就是下午三点发车,今天的车他们错过了。

焦离惨白着一张脸,毫不犹豫道:“去客运站,先看看去。实在不行,我们就在那歇一晚,明早再坐车去省城。”

来之前,李大力硬塞给她一些钱票,她现在身上确实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推辞,心里打算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李大力给的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买两张前往省城的车票了,所以焦离现在说话很有底气,咱有钱,坐得起车!

至于钱花完了怎么办,到那时再说吧,焦离很光棍的想,反正饿不死就行。

在客运站歇一晚?

赵二蛋在刘家当长工那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大丫的二叔刘胜军和奶奶刘老太就住在镇上,只是他们也和刘胜利、田招娣一样,都不咋待见大丫。见她来了镇上宁愿在外面熬一宿也一点都没有去找自家二叔的打算,心里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有些担心焦离的身体,他可还记得,大丫现在还在发高烧呢。那么冷的天,要是还在外面露宿一晚,万一大丫病得更严重怎么办?

看出赵二蛋眼里的担心,焦离安慰他:“没事,我还能撑得住,死不了。”接着,又笑嘻嘻的开玩笑道,“再不快点去省城,我怕被我爹娘抓到,到时我估计又要跳一回湖水了。”

“别胡说,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抓你回去。”赵二蛋14岁到刘家当长工,当时大丫才11岁,他可以说是从小看大丫长大,心里早已把大丫当做妹妹看待。如今见她把寻死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心里又气又难受,立马闷声闷气回了她一句。

“谢谢二蛋哥。”焦离甜笑着道谢。

“你……”赵二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定定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焦离不解地望着他,好好的,这人叹什么气啊?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回,赵二蛋发现大丫性子变了不少,原本脆弱腼腆的小姑娘比从前多了一份潇洒韧性,看着活泼开朗了许多。

赵二蛋觉得这样的改变也很好,这样的她哪怕从此离开三河村不再回来,他相信以大丫现在的性格,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也会过得很好,不让人操心。

他不说话了,抓着行李就走,还一边回头顾着脚步虚浮的焦离,怕她跟不上,一边催她:“不是想快点去省城么?那还不快点走?咱们到那边可以问问人有没有车去省城的,顺便叫人搭我们一程。”

“哦,来啦。”焦离跟在他身后扬起笑脸。

幸好客运站离他们不远,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遥遥看见了客运站的轮廓。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泗水镇的客运站比她想象的还要小,看起来又旧又破,仅有一个售票窗口,一个保安亭,候车室上方只有一个顶棚,下面并排放着几把木椅,和二十一世纪宽敞气派又明亮的汽车客运站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看起来年代感十足。

让焦离惊喜的是,前往省城的那一辆汽车还没走!一打听,说是汽车临出发前出了点故障,现在才修好,一会就发车。

谢天谢地!焦离简直心花怒放,今晚就能离开泗水镇了。

来到售票处,她从包袱里掏出李大力给的那一叠钱票,全都是新币。数了数,一共有两张面值10000元,两张5000元的,还有两张500元的。这新币虽然看着数额大,但按照后世的购买力换算过来,这10000元就相当于1块钱,5000元是5角钱,500就是5分钱。

这些钱,加起来总共3块1毛钱。听起来似乎很少,但在这个大米1毛3分钱就可以买1斤的年代,这3块1毛钱差不多可以买20多斤的大米了,也挺多的了。

一张汽车票4角钱,焦离买了两张。于是,她手里的钱只剩下可怜兮兮的2块7毛了。

赵二蛋身上倒是有一堆零散的小面额钱票,这些都是他最近几个月帮附近村里人做苦力干活积攒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才1块钱左右。

这些钱,够干嘛?

好像什么都干不了。

“这车票太贵了!剩下的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给你看病。”赵二蛋苦恼道,想了想,他眼睛一亮,“要不,你把另一张票退了,我走着去省城,到时我去医院找你汇合。”走个两天两夜,应该就能到了吧。

焦离:“……”你可真能想。

她把剩下的钱往兜里一揣,示意他赶紧上车:“票买都买了,退不了。再说了,省城那么大的一个城市,咱们还能在那饿死不成?”

赵二蛋面上还是有些犹豫,又抵不过焦离的催促,只好一步一挪地提着行李上了车。

他作为家里的老大,自小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对焦离也不例外。把行李安置好后,趁着车还没开走,他从篮子拿了焦离从家里带出来的大海碗下了车去保安亭向大爷讨了一碗热水上来。

“给,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谢谢二蛋哥。”

焦离因为高烧浑身冒冷汗,早就渴得不行,一接过碗,就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一入肚,一直发冷的身体似乎暖了一点。她舒了口气,目光转向车外,新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总觉得处处新鲜。车里人不多,大半座位都是空着的。乘客男女老少都有,一眼望去,都是穿着灰、蓝、黑三种颜色的衣服,很少看见有亮色的。虽然穿着淳朴,但众人的精神面貌却很好,眼神明亮,神态昂扬。

喝水喝到一半,焦离忽然想起篮子里还有八个红薯一个鸡蛋,忙拿了过来,让赵二蛋吃。

出门前,赵婶子本想煮一锅红薯让他们带在路上当干粮。但焦离怕田招娣突然找过来,面上装出一副越来越病重头脑昏沉的模样,唬得赵婶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话没嘱咐几句就让赵二蛋赶紧带着焦离走,李大力和秋小红也在一旁催着,生怕多耽搁一秒焦离就不幸咽气了。

出门在外,能省就省。于是,焦离从家里拿出来的粮食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赵二蛋只拿了一个最小的红薯吃了就不肯再拿了。焦离今天就喝了一碗粥,胃里早已消化完不剩什么了,只是她现在身体实在难受,一点食欲都没有。摇了摇头拒绝赵二蛋递过来的唯一一个鸡蛋,焦离头靠在座椅上,双手继续在身上的穴位该捏捏该揉揉,想让自己好受点。

赵二蛋以为她是在给自己做身体按摩消除疲乏,也没在意。见她不吃,便把鸡蛋红薯放回篮子里,然后左右张望起来。

他从来没去过省城,也不知道去了省城该怎么办,本来心情也有些忐忑不安。但焦离肢体间无意中透出来的随意淡定的态度让他的心也跟着渐渐安稳下来。想着刘家毕竟是富户,据说刘胜利和田招娣早年曾经去过省城几次,大丫可能曾经听他们在家里讲起过,对省城也有一些了解。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丫一点也不紧张,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显得很自在,压根不像从没出过远门的十七岁小姑娘。

等了五分钟,车就开了,缓缓驶离泗水镇。

赵二蛋长这么大从未坐过汽车,头一回坐没想到居然会晕车,车开了没多久他就有些胸闷想吐。

焦离见他实在难受,教他按公孙内关和合谷穴等穴道缓解缓解,赵二蛋试了一下,发现居然有用,顿时有些惊奇。

对此焦离的解释是,村里的老瞎子教她的。

闻言,赵二蛋瞬间恍然。

赵家村从前来了一个老瞎子。那人据说是家乡受灾逃难出来的,结果路上不幸遇到鬼子,一家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一双眼睛就是被鬼子刺瞎的。老瞎子瘦得跟麻杆似的,又脏又臭,周围村里人都离他远远的。只大丫心善,去赵家村给姑姑送粮食时看见了觉得他很可怜,一有空便时不时去跟他搭话。当时还偷着省下自己的口粮给老瞎子送了几次饭,自己却因为几天没饭吃晕倒在他家门口,把他爹娘当场给吓得不轻,后来才发现大丫是被饿晕了而已。

不过老瞎子也算得上是个能人,什么都会一点,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也能靠嗅觉和味觉分辨出一些常见的草药。赵二蛋依稀记得有一回刘家的老牛摔断了腿,就是老瞎子治好的。

因此对于焦离说的话,他没有一丝怀疑。

见赵二蛋不再追问,焦离就知道他这是信了自己的说辞。老瞎子性情古怪孤僻,原主其实和他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老瞎子确实是原主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唯一会识别一些普通草药的人,而且他只在赵家村待了一年就病死了,尸体还是原主和赵二蛋一起埋的。

焦离也是想到这个,才随手将他拉来当自己的挡箭牌,没想到用起来的效果这么好,压根不用自己多费口舌。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这样一来,她的一身医术将来也有了经得起查证的来处,以后不用遮遮掩掩的生怕自己露出马脚了。毕竟她不是专业的演员,不可能毫无破绽的伪装一辈子。

笑到一半,焦离忽然想起,再过十来年的‘破四旧’运动中,‘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中医大夫就属于不幸被波及的那一类人。

而她——富农子女成分加上中医大夫,简直是buff叠满了。

焦离:“……”

哦豁,她好像主动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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