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听了师父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觉得师父说的话极其刺耳,他不相信在极端环境下,这些勾栏瓦舍里的姑娘们能有什么义举。

无非都是些见钱忘义之辈,付钱就能买来欢爱一场,做这种买卖的人能有什么忠孝仁义可言?

章圣祥看一眼就知道贺兰山又在犯轴了,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

写毛笔字对于苏旎来说是驾轻就熟的。

打小就练过,既然学了中医,其他国学多少都是有点浸染的。就比如,早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八段锦,练完身心通畅,从手心,头顶到腿脚都微微发热,是为效果最佳。

章圣祥见了颇为新奇,也让她教了,便也开始跟着每日晨起练习。

待要问明这套功法的名称时,苏礼只好打哈哈,说是融汇了一些动作,主要是做起来觉得通体舒畅的伸展抻拉动作,总结得来,并无派系或者名称。

来而不往非礼也,到早间不太忙的时候,章圣祥在堂中高呼:“苏礼,苏礼,来来!”

苏礼放下手中誊抄的医案,见师父手中拿着一本被翻到极其破旧的医书,正笑眯了眼献宝似的,指着这本书道:“这本可是我寻来的孤本,其中记录了一些罕见医案,老夫这辈子闻所未闻,而解除病原的法子也是角度清奇,为师都一一做了详注,你可拿去参详一二。”

苏礼双手郑重接过,脸上爱惜的神情溢于言表,深怕因为翻书的动作而对书页有所损伤。要知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啊。

贺兰山站在柜台后,抬眼看了凑在一起十分投契的师徒二人,又垂眸盯着了自己手上的账本,上面所录名目一时清晰一时模糊,胸中那口闷气憋了许久,最终只余一声叹息从嘴边溢出。

埵城虽不如大的城镇繁华,但地处要塞,南来北往的商客极其多,除了极端天气以外,几乎一年四季的人群川流不息。是以像经营酒庄,旅店,饭店的都是不少,还甚有一些店家颇具异域风情特色的。

城中有两三处宅院,专门用来接待贵客。这几处宅院的地契皆是太守名下,想来是除了贵人,外人是不得见其真貌了。

其中一间宅院占地颇大,且院中有一极其取巧的人工池塘,地下埋有管道,通往院外一处活水,设计建造极费心思,也耗费银钱无数。

池塘上建有一方水榭,那水榭颇大,由一条弯曲小道引去水中,就好像停在水中似的。

拜了这处人工池塘所赐,院中绿植颇为茂盛,间或有参差的假山石,院中风貌堪比小江南,是以这处宅院得名梦溪园。

如今这梦溪园里住了个了不得的贵人,进出每五十米皆有人站岗,还有四支满二十人的小队带刀巡视,穿梭于整个小院。

魏烜在水榭中喝药,就着安仁递来的温水化开那枚药丸,再徐徐饮下。

他今日着一身素青圆领衣衫,衣领袖口边皆有繁复花纹,腰间佩戴的正是那枚精巧的麒麟玉佩,正是金昭玉粹之姿,眉眼举手投足间清贵至极。

李承泽正站在一旁,弯着腰暗中察言观色,大气不敢出,待他缓缓饮毕才开口道:“听闻殿下要找一位擅针的医士,下官倒是偶然听闻一人恰好善于此道,只是不知能不能顶用。”

魏烜放下杯子,闻言勾起嘴角,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哦?”

李承泽惯会揣摩上意,此一见便知这位爷是有兴趣听个详细的,上前一步禀道:“埵城近日来了个医士,挂名在怀仁堂做学徒。平常的开方,坐诊尚在学习,只这一手施针熏灸之术倒是颇有些传闻了。”

“近日刚来埵城不久?”魏烜视线落在了远处水际,似在观景又似在思考。

李承泽道:“正是。”

转眸一想,又揣摩这位爷兴许是不放心这人的来历。

“下官已经打听清楚,这人原是陇县人,家中父母皆已故去,才只身来了埵城,谋个出路。这一身技艺也是跟从一位游医习来,自是比不上宫中御医的,但是如若殿下想尝试些新的法子,倒也可以一试。”

说完瞧魏烜神色莫可明辨,又道:“传闻这人的针不同寻常,乃绒毛般细,扎入身体时,毫发无损,连血也不出。”

魏烜闻言笑而不语,没接这话,另起了话头,“你这处宅子倒是好,我知你惯常不来此地,日常都是谁来打理的?”

不一会儿又偏头笑道:“抑或是你李承泽金屋里藏了娇美人?”

李承泽一愣,打哈哈道:“怎么会呢,下官、下官怎么会做这种事,家中自有妻室,若是知道了,可了不得。”说完脸色都红了红,神色难得的窘迫。

魏烜爽朗笑开,“倒是不知李太守原是惧内之人!”

他站起身,走近了靠水凭阑之处,低头状似看入水深之处,言中似有他意一般,叹了句:“这庭院甚好。”

李承泽正是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又听了这句感叹,绞尽脑汁揣摩了心思,回道:“殿下若是喜欢,下官另还有一处宅子可以送给您。只是这处、这处宅子,家中那位也喜欢,实是她心爱之地,因此……”

言下之意,是不能割爱的。

李承泽忽觉得面上承受了一双颇具压力的视线,是审视也是揣度,他低着头,不敢接话。

这宅子好自然是有原因的,这是另一位贵人亲自建造,连图纸都是亲画,各处都有着那人的偏好。

他可不敢拿着这宅子借花献了佛,怕是会出大乱子,到时候神仙打架,他可难逃池鱼之秧。

“本王不需要这许多的豪宅,打仗的时候住在帐下也够用。”

魏烜语气慢慢,一字一字越说越让李承泽汗颜。

待到他垂着脑袋站在那里,觉得自己汗都吹凉了,才听到魏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明日将那擅针之人请来给本王见识见识,何针如毫毛,扎人不见血。”

李承泽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行礼告了辞。

魏烜还是那个姿势扶着阑干,站在水榭里沉默地看着什么。

安仁见人都走了终是忍不住劝道:“爷如今已经大好,这补药之前解毒圣手也提过,可以停了,不然容易气血旺盛……”

魏烜抬起一手,阻止了他接着絮叨,“我看你近来是挺闲的。”

转过身来斜斜瞥了他一眼,“李承泽的消息倒是比你灵通了?他都从何处打听到的?”

安仁一下子被噎住,双手一抱拳,起落几下,悄无声息地跑远了。

翌日清晨,又是个大好春光的日头。

怀仁堂一早开了门,苏礼就在前堂里扫洒,东西两面的窗都开了,堂中透亮,清风徐徐,只闻算盘珠落和扫洒的声音,很是安宁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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