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诸事皆宜。一大早杜府的媒人便登上了郑国公府的大门。

此次中枢官员变动中,杜境宽从兵部员外郎升从四品兵部司郎中,是兵部唯一一个得到擢升的职官。他在同僚中一向有办事漂亮不拖沓、为人直爽痛快的风评,也不因父亲是兵部的主官而有任何骄躁浮杂的作风。

作为兵部少数几个参与禁军改革的职官,圣人还特别委任他负责相当核心的禁军募兵一事。

朝臣们都暗自评价,兵部杜尚书府上,儿子倒比老子要厉害些。

李夫人和方姨娘此前已经在郑远持耳边吹了很久的口风,如今成帷又入了禁军,若境宽成了郑家的女婿,往后不少地方还能帮衬些。

郑远持看杜境宽和他那性格懦弱、凭借出身上位的父亲不大一样,倒像是个能做一番事业的儿郎,口气也渐渐松了。

郑绵韵第一时间面泛红晕地将前面传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来仪,也好奇地问她到底和杜境宽怎么说的。

“姐姐就不用管了。总之成了就好。”

对千秋节那日发生的事,郑来仪实在没什么多说的心情,“所以婚期定了么?”

“哪有这么快,三书六礼,这中间复杂着呢……”

郑来仪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绵韵的丫鬟荇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

“小、小姐,四小姐,又、又来人了!”

绵韵皱了眉:“你别着急,气喘匀了慢慢说,又来什么人了?”

“又来人向小姐提亲了!平野郡王府也来、来向小姐提亲了!”

郑绵韵猛地起身:“什么?!”

她心中慌乱,第一时间转身看向来仪,后者依旧坐得安稳:“别急。父亲既然已经应允了杜府,便不会反悔的。”

绵韵看着来仪这副样子,稍稍定下心神问荇儿:“是谁来的?”

“容夫人亲自来的,说是替大郎来求亲,婢子只听了一半,就匆忙回来报信了……”

郑绵韵听闻,面色又不安起来:如今叔山氏是朝中新贵,夫人亲自登门提亲,颇有几分志在必得的意思。

“王妃亲自上门,父亲真的会为了杜境宽去驳平野王府的面子么?”

“自然不会。”

郑绵韵一怔。

郑来仪神色认真地纠正她:“你在想什么啊姐姐!杜境宽再好,在父亲眼里又算得上什么?但若是自家的女儿喜欢,他才不会管旁人的面子,就算是皇帝来求亲,阿耶也必会问过你的意见。”

郑绵韵神色一时动容。

身为郑府三个女儿中的老二,又是庶女,她总比长姊和四妹妹早熟一些,做事情瞻前顾后已经成了习惯,父母亲从来夸她“乖顺懂事”,姐妹之间相处都很和睦。但她心里总明白,长辈们待她和来仪,总是不一样的。

这世上的手足之间,没有不曾受过偏爱和薄待的。在郑国公府的姊妹之间,这样的偏差已经细微到不可估计了。

更何况长姊郑薜萝当初嫁给房速崇的长子房遂宁,也并非她自己的本来意愿。郑绵韵从来没指望过自己的婚姻能完全自主,而她也全然接受。

来仪能说出这样的话,正因她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纵容爱护中,才有如此的自信,也顺理成章的认为三姐姐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郑绵韵压过心中微澜,伸手握住妹妹,笑了笑再没多说什么。

郑来仪不知绵韵心中所想,只当她是担心嫁不成杜境宽而忧虑,只调笑道:“姐姐,回头你和杜境宽的事,我可得要头一份礼!你看看,倘若我没及时去和那姓杜的说,他是不是就晚来一步了?”

绵韵脸上顿时红成一片,也跟着笑道:“给你包一个最大的红包!行了吧?”

姐妹俩正在笑闹,紫袖又从外面进来了,神情和方才的荇儿一模一样。

郑来仪脸上的笑顿时收敛,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平野郡王妃来替叔山柏求亲,求的是……四姑娘!”

-

天刚微亮。玉京城东北方笔直的大道上,一支短小精悍的队伍正缓缓靠近都城。

这支队伍约莫只有二十来人,却有严阵肃穆的大军气质。将领身着明光铠,纵马当前,两骑卫兵披甲执锐一左一右随后,剩余士兵身着黑色戎服,手执锐兵徒步行进,行动整齐划一,一看便是素有规矩的专业军人。

队伍在紧闭的东城门外停下,领队右手的副将翻身下马,绕行上前,双手捧着一卷明黄卷轴,中气十足地朝着城门上喊话。

“平野郡王、奉州节度使叔山寻奉召归都,请予通行!”

四野阒然,晨间的雾气笼罩着森然紧闭的城门,除了零落的鸟鸣,一时间不闻人声。

那副将等得不耐烦,正欲提高声音再禀告一次,却见叔山寻一抬手:“不必急,朝义。”

蒋朝义耐着性子,终于听见城门后传来一阵动静,“吱吱嘎嘎”的声音中,两扇巨大的黑色城门缓缓打开。

“踢踏”的马蹄声清脆,洞开的城门后,有人纵马穿过晨雾,缓缓而出。

蒋朝义看清了来人的形象,面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二——”

“请郡王爷卸甲除兵后,由此入城。”

叔山梧坐在马上,冷冷扫一眼叔山寻身后寥落的人马,“其余人在城外等候。”

蒋朝义愕然转头去看叔山寻,只见他仰着头,对着眉眼冷酷如同陌路的二郎,缓缓笑了起来。

叔山寻朝着叔山梧一拱手,从容道:“那便有劳指挥使大人带路。”

他转过身,将佩刀交给一旁的卫兵,张开手臂,示意蒋朝义为他卸甲。

蒋朝义上前,一边帮着叔山寻解除身上的盔甲,一边低声:“将军,二公子他……”

叔山寻语气淡然地纠正:“是禁军指挥使。皇城戒律森严,你我自然应当遵守。你带兵就地扎营,等我消息。”

蒋朝义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马上的人,点头应是。

一轮红日从地面线露出头角,光芒映在城门牌匾上,“解甲门”三个大字熠熠闪光。宽而深的门洞里,一黑一白两骑马并行向内,父子二人之间如有天堑相隔。

时辰还早,玉京城内除了几家贩卖朝食的铺子里飘出冉冉的白气,大多坊市中的楼宇和民宅都紧闭着大门,街上更是人烟寥寥。

二人一路沉默,到了主干道万祀大街上,叔山梧一勒缰绳。

“前面不远便是崇业坊,王爷自便,末将这便失陪了。”

“阿梧。”

叔山梧马头调转一半,动作微顿。

“你在玉京这些时日,可还适应?”

“没什么不适应的。都城繁华,总比边关强得多。”马儿在原地来回踏着步,他头也没回,不耐地扯着缰绳。

叔山寻沉默半晌,方道:“听说你一直没有回过王府,一直宿在衙署,是么?”

“我说过,那里不是我的家。”

叔山梧看了一眼前方崇业坊巨大的牌楼,坊市中渐有热闹的人声传来,他淡淡移开视线,而后彻底掉转了马头。

“您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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