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一日前,临阳城内。
因绵水村里还留着谢剑尊和季堂主的剑,临阳城驻点的长老便对这荒村格外关注,所以城郊开始下雨的第一时间,她就派出了弟子去探查。
谁知道当天夜里那几个筑基期的弟子就出事了,修为散尽成了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他们中有个天资不太好的,已经有一百五十岁了,没了修为之后几乎是油尽灯枯,全靠丹药吊着一口气。
想续命除非修为上更上一层,可他修炼到筑基都用了一百多年,现在这种行将就木的样子,哪还有下个一百年。
次日早晨,这名弟子用自己的剑割破了喉咙,带着一脸枯槁如树皮的褶皱和老人斑陨落了,走的十分不体面。
众人见了,难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感,长老想派人再探雨雾时,驻点内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皆是神色犹豫。
临阳城驻点的长老名叫庄净秋,她是金丹期修为,和内门那些金丹期的弟子不一样,她没有一张朝气蓬勃的俏丽面孔,而是云鬓花白,如同寻常人家的慈爱的老主母一般,单从外貌上便能看出,她寿数最多剩下十余年,此生大概要止步于金丹期了。
但她身着剑宗长老校服,眼神清明,目光凛冽如霜,她站在一群游移不定的弟子面前,坚定的就像一把深深插.入岩石的剑。
活了快三百岁,她哪里会不知道底下这群孩子在想什么,于是叹息道:“诸位的顾虑我明白,此番再探绵水村,不要求诸位深入,只是探查雨雾范围是否扩大……”
然而还不等她说服众弟子,门外便踉踉跄跄的奔进来一人,正是今日在城外监控临水村雨雾动向的弟子,那人似是极度恐慌,跌跌撞撞的推开众人,扑倒在庄净秋面前。
他这幅样子,庄净秋如何还猜不到绵水村又出事了,她把人拎起来,一道清心咒打入这人眉心,帮他稳定了心神,才急声问:“发生何事了?”
那人抬头,因为惊惧,已是泪流满面:“庄长老,绵水村的雨雾突然快速扩张,我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城郊的几座村子已经被雨水吞没了!那怪雨已经向着临阳城来了!!只需……只需一盏茶……”
庄净秋神色变了,只思索一瞬,她便高声叫人:“快去!向云寰殿发出‘鹤鸣令’!!”
有人领命,匆匆离去,剩下的人骚动起来,他们今早刚目睹了一位同门自我了断,也见过那些死状诡异的乞儿尸体,谁也不想自己也沦落到那种地步,不安和恐惧在驻点的院子里快速蔓延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声:“长老!我们御剑走吧!”
像是打开一个突破口,又有两三个人跟着喊起来,其他没有说话的弟子也是目光闪烁。
面对这一院子的乱象,庄净秋扶着腰侧佩剑中气十足的喊了句:“安静——!”
议论声停了,众人看向她。
庄净秋胸口起伏,她深吸口气平复心绪,这才沉稳开口:“诸位,身为云寰剑宗弟子,当时刻谨记剑宗规训,当年祖师一人一剑平定桑洲妖祸,不惜以元神为祭封印妖王,换得桑洲群妖俯首,琅洲千年安宁,祖师坐化前曾有遗训,不求剑宗千秋万世,但求门下弟子心怀浩然剑气,长存君子之风。”
“识得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便是剑宗规训。”她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过下面每张或苍老或稚嫩的面孔,“千年来,琅洲各国将国境内发现的秘境、灵石矿脉全部上报供给剑宗历练、开采,你们修炼用的灵石,还有每月的月奉,是各国征收、百姓供奉上来的……”
“他们性命脆弱如同风中草木,求的便是这一分怜惜,如今灾祸临头,我等若是龟缩退避,如何对得起手中三尺长剑和堂堂七尺之躯!”佩剑出鞘,剑光雪亮,她将长剑梗于胸前,皱纹横生的一张脸上满是坚毅:“我庄净秋,云寰剑宗临阳城执守长老,誓与全城百姓共存亡!”
她逡巡过每个人,握剑的手松了又紧:“不想留下的,可以走了,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我不会强求,只是离开后,便不再是剑宗弟子了。”
……
临阳城内,雨雾连绵,整座城池都像被笼罩在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中,正值晌午,应该是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此时城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连风声与蝉鸣都没有。
从上空御剑俯瞰便会发现,阴云如巨兽的深渊大口,笼罩了整个临阳及周围村落,城池之内草木凋敝,一切生命都褪去了颜色,与周围的苍苍青山形成鲜明对比,像华美织锦中突兀的融入了一团淡墨。
季云涯目力极好,指着北城门道:“师兄,好像有幸存的百姓准备从北门撤离。”
谢檀衣望向那里,一团团光晕在街道上缓慢的移动,那是灵力凝成的结界,但结界的范围不大,摇摇欲坠的护住其中四五个百姓。
跟着他们的是上次去过绵水村的刑律堂弟子,因为经历过妖雾,所以一眼就看出那应该是临阳驻点的弟子在用结界为百姓遮蔽雨雾,就像上次他们撤离绵水村时,季云涯做的那样。
都不等谢檀衣下命令,这些弟子就打开结界下去支援了,谢檀衣和季云涯也开了结界,紧随其后闯进一片雨雾中。
下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有百姓欢呼起来:“是剑宗的仙师!剑宗的仙师来了!”
那名撑着结界的剑宗弟子显然也看到了他们,面上一喜,胸腔里强撑着的一口气骤然呼出,手腕一晃,周身的结界便如同琉璃罩子般骤然破碎。
雨水淋在他们身上,这一小群人立刻惊声尖叫起来,仿佛淋下来的是剧毒,不过几息之间,刑律堂的弟子便赶到了,为他们打开新的结界,谢檀衣和季云涯也落在了临阳城铺满浓雾的青石地板上。
一落地,看清周围的景象后,季云涯先是一怔,随即便爆了粗口,本能的一抬手将谢檀衣拉到自己身边。
呼入鼻腔内的都是潮湿至极的空气,雨水沿着灵光流转的结界滑落,光滑的结界立刻起了一层坑坑洼洼,谢檀衣隔着朦胧的雨雾,看向街道上的一些“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北城门附近的坊市,正午时分的这里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他们右边有一群在卖艺的人,左边是个馄饨摊,前面的花楼里,花枝招展的歌女拎着手绢在二楼揽客,异国他乡的货商身后跟着长长的驼队正要穿过城门……
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们就在雨幕中沉默的保持着姿势不动,身上覆盖着一层发黄的蜡壳,像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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