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刺眼又晦暗的霞光洒在地上,拉长了翠云裘门前人来人往的影子,聚成一片阴影。

惠王爷下了马车一瞧:

“哟!人还不少!”

话音刚落,就瞧见韩惟仁快步迎了过来,对着惠王爷行礼:

“三位殿下,请跟我来。”

惠老王爷啧啧两声,抬起眼皮瞧着姜凝曜:

“好小子不错嘛!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走!咱们爷俩今天狠狠宰他一笔!”

语罢,就勾着大皇子的肩膀跟着韩惟仁往里面走,这一路上还遇见不少朝中官员,寒暄几句,便进了三楼的雅间。

房中摆设相比较于望春阁要素简得多,更有些雅致古朴的意思,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早春图,一幅仕女图。

大皇子一进门就直奔画前,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瞧,不由得惊呼一声:

“这幅早春图是前朝郭大家的真迹!”

惠王爷屁股往摇椅一坐,感叹一声:

“瞧咱们一路上楼瞧见了多少熟面孔,可见这翠云裘名气不小,让酆都城的人儿都想来瞧瞧热闹。”

姜凝曜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插上一两句,目光扫过早春图旁边的仕女图,只停顿了几瞬,又很快看向别处。

韩惟仁领着人亲自来上菜,又与他们三个喝了几杯,便识趣儿的退下了。

此刻外面的天儿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望春阁与翠云裘两楼相邻,却是灯火璀璨,来马车络绎不绝,光火与喧闹造就另一番天地。

石山带着新罗舞女与正好走出房门的韩惟仁打了个照面。

“殿下吩咐,韩郎君若是醉了,便去隔壁小间歇一会儿。”

韩惟仁点点头,脚步有些踉跄地,瞧着那样像是不胜酒力,慢悠悠的走进了拐角处紧挨着的一间房。

把房门从里面插上之后,再转过身来,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屋子里已然坐着两个人,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正吃着。

见韩惟仁进来,马大燕抬起头,嘴里撑的鼓鼓的:“快来,这厨子做的是真好吃!!”

一旁的沈阴阴也抬起眼皮,今日她依旧是一身男子高领圆袍的打扮,除了眉毛画粗画黑,脸也涂了一层灰褐色的粉。

韩惟仁没理马大燕,径直走到墙边,拿下上面挂着的画,墙面上就出现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洞,眼睛凑上去正好能看清另一间屋子的情况。

这两个小洞对应的,正好是隔壁屋子墙上挂着的仕女图的位置。

翠云裘舍得花银子,每个屋子里的字画都是真迹,但韩惟仁简单操作了一番,将隔壁屋子的另一张真迹换成了仕女图,又花了些银子,在墙上打了两个洞眼儿。

一张真迹早春图,再有一张普通平庸的仕女图,目光都会被真迹所吸引,哪还有闲心去看那幅几文钱的仕女图。

隔壁屋子里的歌舞已然拉开序幕,惠王爷乐不可支,眼睛不错光的盯着那群丰腴娇媚的新罗舞女:

“体态丰盈,软骨如水,果然别有一番风情。”

大皇子也点点头,他身有残缺,对朝政也无感,却偏爱字画,好美酒,对于美色倒不是多沉迷,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

“方经才的三千美人图其中就有一幅身姿盈润,不失婀娜的美人花丛漫步图。美人置身花海,其美却惹得花朵含羞掉落。”

一舞闭,那群新罗舞女中长相最出色的三人迈着小巧的步子凑近,含羞带怯。

姜凝曜扫了一眼墙边的仕女图,对着奔自己而来新罗舞女甩了甩手:

“去!我这儿不用你伺候,把那两位爷伺候好,我重重有赏。”

一听有赏,那些个新罗舞女更加欢快的往惠王爷和大皇子身边凑,惠王爷来者不拒,一手揽着一个,大皇子却只挑了个自己瞧着顺眼的留在身边。

韩惟仁正看的入迷,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吓得一哆嗦,转身一看,正是沈阴阴。

“你看见什么了?这么不经吓?”沈阴阴撇了他一眼,自己凑过去瞧。

韩惟仁摸了摸鼻子:“没瞧见什么。”

那厢惠王爷左拥右抱,气色红润非常:

“要说美人,菩萨蛮精巧,异域风情够足。新罗女子秀美,柔顺乖巧。大酆朝各地女子也各有特色,不尽相同,但要论个最字,还当属幽州美人。”

大皇子却摇摇头:

“当属最字的,应当是属扬州美人。‘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再恰当不过!”

“你这小子才活了几年,见过什么美人?若说美……”惠老王爷浑浊的眼睛中闪过几分清明:

“必定是太祖皇帝的珍贵妃,那才叫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一颗明珠呀!”

姜凝曜将盘中的蒜末一点点挑出来,随口问道:

“怎么,你见过?”

惠老王爷瞪了他一眼:

“废话,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珍贵妃出生幽州,在太祖半百之年入宫,那时候她不过十六岁,昳丽瑰艳,又清美无害……”

话未落,却被一阵笑声打断。

姜凝曜笑的手中的筷子都掉了一只:

“你之前说太祖皇帝容貌甚好,年过半百都能迷倒小娘子,这个所谓的‘小娘子’就是刚进宫的珍贵妃?”

惠王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怎么?不行吗!太祖皇帝到了那个岁数也比你俊的多,你个没见识的死小子,笑什么笑!”

沈阴阴瞧着,这位惠老王爷的胡子都气的飞了起来。

姜凝曜揉了揉笑的发疼的下巴,敷衍道:

“好好好,太祖英明神武,容貌不凡,让那位珍贵妃死心塌地,两人是一对神仙眷侣,好了吧!”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火上浇油,惠王爷咬牙,一掌拍在桌案上,把身边两个新罗舞女吓了一跳。

大皇子惯会看眼色,瞧出惠王爷喝了几杯上头了,挥挥手便让屋子里这些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叔侄三人,

惠王爷连灌了两杯春阳酿,脸色坨红,指着姜凝曜道:

“臭小子,你别不信!我告诉你,太祖皇帝与珍贵妃年岁虽相差甚多,但他们的确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恩爱眷侣,珍贵妃入宫十年,独得恩宠,若不是最后那几年,太祖的几个儿子接连出事,只怕当年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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