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向上爬的时候就察觉出手感有些不对劲了——这怪物的皮肤虽然都差不多坚硬,却有细腻和粗糙之分。”
“虽然寻常人体皮肤也有粗糙与细腻的区别,可关键是这个身体上的它们分布,并没有规律。”燕春梧顿了一顿,说,“就好像……就好像他的皮肤,也和他身上这衣裳一样,是一块一块拼起来的!”
慕展眉恍然大悟:“所以,你方才是在寻它的针脚?”
聂祈却欲言又止:“可倘若如此的话,那不过是个特殊的尸傀而已,为何还能……”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卫绮怀却明白他要说什么。
他是在问先前这个巨人为何会出现自我意识。
卫昭对他的忧虑嗤之以鼻:“手段诡谲的傀儡师多的是。更何况,给傀儡装出个活物的模样,又不是什么难事。”
“无论如何,这怪物来历不明,我们还是将他速速缚住,上报秦家为妙。”
卫绮怀说罢,从袖中抽出缚灵索,对着巨人比划几下,第一次为法器有限的自动延长感到头痛。
怎么运过去?切开打包?
慕展眉见她顾虑,挑了挑眉:“现切?”
说得这么轻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路边猪肉摊上买三斤送一斤的屠户呢。
“现切现卖。”卫绮怀面无表情地抽抽嘴角,相当配合,“客官,来几斤?”
“要是你想现切的话。”慕展眉一手拎起燕春梧,对卫绮怀一笑,打了个响指,“我现在就把他放倒。”
随着那声响指落下,巨人的身躯轻微晃了晃,卫绮怀这才发现慕展眉手里似乎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她太姥传给她的那柄枪呢?
巨人已经被折断的脖子正软塌塌地垂在背后,也许从他身后望过去将会是异常惊悚的风景——山一样高大的身躯顶,那只青灰色的脑袋悬在将断未断的脖颈上,正在拉扯着皮肉一寸寸下坠,眼窝里的血污开始倒流。
这下卫绮怀不用看也知道了:
慕展眉的那柄祖传的宝贝此刻就如龙腾云、如凤摆尾地搅在那团狰狞血肉之中,持之以恒地切下他的头颅。
当那阵皮肉断裂之声再次哧地响起时,失去了头颅的怪物再也无法维持平衡,巨大的身躯如山崩塌,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长久震颤。
扬起的尘埃散去,巨人身上横七竖八的腥臭血水在顷刻之间蔓延成河,四周死气沉沉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有人的声音响起:
“卫姐姐!”
是夏珏。
他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卫绮怀粗略一扫,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秦绍衣。
“卫姐姐,你们这么快就把这东西收拾了?”夏珏虽然喜出望外,但在看见那掉落在地的硕大人首时,还是忍不住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鼓起勇气笑道,“这怪人的头也是你做的?真、真了不起!”
“这是她的功劳——”卫绮怀随手一指慕展眉,旋即叫道,“哎,行了阿慕,快把你那枪召回去,你家八代单传的宝贝也舍得这么糟蹋,我都看不下去了!”
慕展眉这才一招蛟龙回渊,挽枪在手,漫不经心地吐出净尘咒,简单洗去枪尖的血迹:“怕什么,这东西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再怎么糟蹋,老家伙也管不着。”
谢凌屿觑她一眼,轻声咳了咳,面色微妙地提醒道:“慕道友,燕道友她……”
慕展眉浑然不觉:“燕道友她?有事?”
“当然有事!”她剑上驮着的燕春梧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道,“慕姐姐,你还没放我下来呢!”
“方才诸位辛苦了。”待她们闹完,秦绍衣才走上前来,公事公办道,“卫姐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罢,她对身后近侍低声吩咐了句什么,紧接着近侍一挥手,众人得令,一拥而上,将倒下的巨人身躯团团围住,切割、装运,一系列动作井然有序。
这来的还是专业团队?
卫绮怀见她们动作熟练,不由好奇:“这东西在你们这儿很常见?”
“卫姐姐何出此言?”秦绍衣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倒是卫姐姐你,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莫非东陆和北洲也出现了这样的魔物?”
“这时候你倒是会跟我打太极了。”卫绮怀怀疑这家伙的坦诚是不是对她设置了可见范围,不由正色道,“人命关天的事,别糊弄我。”
“那好罢,我告诉你。”秦绍衣微微一哂,似乎是妥协了,但话锋一转,还是有几分幼稚的戏谑,“我可只告诉卫姐姐你一个人,附耳过来。”
“一个月前在丹水城附近确实曾经出现过一例类似的魔物……但也只有一例,当时那魔物也并未有这般威力。”
卫绮怀:“就这些?”
“我知道的就这些。”秦绍衣口气很是无辜,“卫姐姐,你莫要说出去。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倘若她所言非虚,那连她这个秦家四小姐都知之甚少的事情,究竟还涉及了什么……
卫绮怀狐疑道:“一个来路不明的魔物而已,又不是什么千年一出的妖孽,何至于保密至此?”
“我若是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知道的就不会这样少了。”秦绍衣莞尔,“不过今日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伤人,想来过几日便不再是什么机密了。”
卫绮怀又问:“既然这是机密,为何你会知道?”
秦绍衣失笑,好像她问出来的问题太过简单,以至于无须解释——但她还是解释了:“卫姐姐,我是医修,我那位老师,更是西陆无出其右的的圣手。你认为,这些来历不明的魔物尸体,在镇压之前,会不经过她的手吗。”
卫绮怀还真忘了。
秦绍衣有一位并没有行过拜师礼的老师,名气很大,做派却不是很正,因此秦氏一族并未让秦绍衣正式拜她为师,不过即便此人本事倒也不小,随心所欲起来比起江不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老人家生平有两大爱好,其中之一便是剖尸。
卫绮怀沉吟片刻:
“今日这巨怪应该也会被送到万前辈那里吧?我也有许久未曾拜见前辈了,一起去?”
“卫姐姐,你若是指望她老人家能对你透露点什么,还是算了罢。”秦绍衣眨眨眼睛,微笑道,“她老人家近来脾气不好。”
卫绮怀沉默了:“她老人家脾气好过吗?”
秦绍衣:“……”
*
最终一行人还是作为人证,被客客气气地请去了那位老人家在丹水城的下榻之所。
那是一处坐落于山野之间僻静的别业,园外云气沉浮,草木参天,园内寂静无声,唯有虫鸣凄切。
怎么说呢,就氛围来看,比义庄更像义庄。
运送魔物的专业团队走的是侧门,卫绮怀一行人则是从正门进。
一进大门,她便将伙伴们排好了队形,三令五申哪些该看哪些不该看的,仔细别触怒了那位脾气不好的老前辈。
慕展眉对此的评价是:
“阿怀,何须如此?那老家伙又不是真挑茬——她就是爱挑茬儿,你再怎么样她都是不满意的。”
说罢她又笑道:“依我看,不如你我吹锣打鼓热热闹闹地进去。她忙着嫌弃你聒噪,便顾不上数落你整不整齐了,是不是?”
秦绍衣站在一旁,听着她们大声密谋,含笑不语。
聂祈和夏珏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对于卫绮怀这般如履薄冰的阵仗和秦绍衣的态度,脸上俱是一派惊讶神色。
燕春梧倒很是不信:“那位万前辈,我也听我师尊说过一两句,是医毒双全的高人。虽说传闻里是古怪了些,可有那么难伺候吗——卫姐姐,你还给我们排队形,至于吗?我们又不是仪仗队。”
卫绮怀点头:“至于,她老人家在某些方面有强迫症。”
谢凌屿:“何谓之强迫症?”
“很难讲……大约可以类比为洁癖?有人喜洁,就恨不得自己时时刻刻都是干净的。而她老人家追求‘完美’,追求到一定程度,就恨不得她所见之物都能永葆青春靓丽,完美无瑕。”卫绮怀说,“认真说起来,强迫症算是一种病吧。只不过别的强迫症患者大多强迫自己,这位老人家更喜欢强迫别人。”
慕展眉冷哼着补充:“我时常疑心,她老人家是不是连天上的月亮也看不惯,毕竟月尚有阴晴圆缺呢。”
“……”沉默片刻,秦绍衣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确实是看不惯的。”
慕展眉:“?”
卫绮怀:“?”
秦绍衣指了指别业上方的天空:“诸位仔细瞧,这天色是不是有点古怪?”
燕春梧仰着脖子眯着眼,对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瞧了半晌,若有所思:“……是浅碧色的?好像还流动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谢凌屿看出来门道了:“原来是病蚕纱。”
燕春梧听得稀奇:“病蚕纱?那是什么?这名字可不太好听。”
聂祈道:“原叫碧蚕纱,顾名思义,是用碧蚕之丝织成的纱,起初它除了颜色好看价值不菲外也没什么异处,后来有人发现碧蚕之中的一些老病幼蚕结出来的丝极细极密,布在空中有雾似的奇效,可谓是朦胧缥缈,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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