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话落,七爷的头也搭到了她的肩头,冯妙嫦意识到不对。
“七爷你哪里不好了么?”
七爷“嗯”了声,声音几不可闻。
冯妙嫦再问几句,后面连嗯都没了。
西岭也没跟来,这可怎么办?
七爷已经昏沉着坐不住了,若不是她撑着,估计就趴伏下去了,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情形,冯妙嫦心里开始发慌。
想问问玄字的几个,可黑云一马当先给后面的甩出老远,这会儿都是它自己在跑,四下里黑漆漆的,她很怕呆会儿再和玄七他们走散了。
得想法子叫黑云停下来。
可她又不会驭马,该怎么叫它慢下来呢?
她尽力撑住七爷,小心着侧转过头,又松出一只手拍着马背,试着商量道,“黑云,可否慢着些……”
黑云非但不睬,反似奔得更块了些。
冯妙嫦费力撑着人不倒,手臂都酸软了。
只能继续和黑云好说好商量着,“黑云,你家七爷病了,得找玄五他们想法子。”
颈侧有热气呵来,麻酥酥地让人只想躲开。
“你个蚊子声……黑云听不到。”却是七爷在闭眼嘀咕她。
昏成这样都不能好好说话是不?说个事儿都不忘捎带嘲弄她。
冯妙嫦再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你这才是蚊子哼唧呢。”
七爷却已无力回应,头又沉沉地埋进她的颈侧。
什么于理不合,男女大防,和一个病人实无从计较,冯妙嫦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掌柜的该当为东家做的。
努力忽略颈侧不断涌上来的热意,冯妙嫦再拍着黑云的背,扬高了音,“黑云停了,你家七爷病了。”
还真管用,黑云果然放缓了速度。
冯妙嫦大喜,忍不住又拍着黑云的背道夸道,“黑云你是个乖的。”
却不想黑云却似不爱听,侧转了马头连喷了好几道鼻息。
“不愧是跟了你主子的,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没多会儿玄五他们就赶了上来,看到七爷的情形,不用冯妙嫦说,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冯掌柜,七爷这是脱力了。”玄七道。
“是刚才掀城门闹的?”冯妙嫦明白了。
之前西岭提了几回,什么拉上来落崖的她后七爷回去就起热咳个不停这些,冯妙嫦是没大信的。
虽说路上听七爷咳过几嗓子,她以为不过是沾染了少许风寒罢了。
这会儿才知道竟是真的,七爷大显神威后,是会脱力倒下的。
玄五也不瞒她,“所以咱们才要赶紧出城,七爷经不得车轮战。若没七爷撑着,靠我们几个杀不出重围来。”
他这么说,冯妙嫦就懂了。
七爷全力发动是所向披靡的,可要命的是只有一击之力,所以他这一发力就要用在刀仞上。
“那现在该如何?”
“这回比哪回都要下力,等不会儿就该起烧了,最好找个马车给七爷躺着。”
说着话,玄四就伸手过来扶七爷,想给他接到自己的马上看护着。
七爷却不肯,“黑云自己会跑,就这么着,爷好着呢。”
这眼都睁不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可他发了话,玄字的这帮没一个敢违逆,几个齐声应了是。
缓了一会儿,七爷又道,“武义军所图不小,怕是想给会泽怀兰都吞了,武义军很快就会杀过来,走远些再寻马车。”
武义军可不是盗匪,盗匪们七零八落的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两者可说是云泥之别。
七爷已使不上力了,只凭玄字的五个在真刀真枪里杀出来的大队武义军围堵里杀出去不大可行,再想护住这些人就更不可能了。
眼下还得加紧赶路才是正紧。
扭不过七爷,玄四就拿出个绑带递给冯妙嫦,这样给七爷靠着她的背用绑带兜缚住,她也能省些力气。
这样要求冯妙嫦委实不合适,玄字的几个都很难为情,有些不敢直视她。
将才共乘一骑是危急下的权宜,可这会儿本不必如此,他们却要人女娘身贴着身缚着自家七爷赶路,搁哪儿也只有妻妾才该如此的。
不想冯掌柜却二话没有就接过了绑带,三两下给七爷兜到后背上绑结实了。
玄五几个都是满眼感激,今儿他们个个都欠了冯掌柜大人情了,回头一定要找机会回报一二才是。
再瞧七爷那样一个不肯由人摆布的,就由着她没轻没重地拔拉着胳膊,连个吭气儿都没有。
还以为他是昏沉着只能由人摆布,可等冯掌柜这边绑好了,他又在那里又有话了。
“你拍一下黑云,它就晓得走了。”
冯妙嫦依言拍了下黑云,黑云还真领会了,扬着脖子嘶鸣着,然后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且它还知道收着速度,没有再跑前头去,只和玄五他们的队伍拉开三五个马身的距离。
这样的七爷,这样的黑云,转了性子一样,玄字几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玄四给玄五使了个眼色,两人缓下马速,落到了队伍后面。
估摸着超出了七爷的耳力范围,玄四还是不敢大意,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回头七爷是要过明路纳了那位冯掌柜吧?”
玄五一个没坐稳,差点顺着马的颠簸滑下来。
“啥?七爷纳了冯掌柜?玄四你脑壳灌水了?”
玄四不服,“你才是蠢的,这样都瞧不出来,你见七爷搁谁面前那样过?
还有黑云,咱们都指使不动,那冯掌柜拍一下,它腿都不打顿就跑走了,还不是它通七爷的心意,知道爷待冯掌柜不同。
瞧着吧,等去了河西七爷就会纳了她。”
玄五呸了过去,“你知道个球!冯掌柜是和离归家的妇人,七爷能纳?不知道少瞎说。”
玄四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灌了好大口风,咳了半天才停下。
犹自不信,“冯掌柜是和离归家的?那七爷怎么和她那样不避讳?这……这……”
说到这个,其实玄五也瞧不大明白。
不过他眼里,自家七爷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自有道理的。
“不有礼贤下士一说吗,七爷于冯掌柜就是这样。
再者你没瞧见冯掌柜不光着男装,行动作派也都学的男人样子,七爷可能是不当她是女娘。”
玄四还是觉着说不通,“七爷寺里长的,该是不知道男女间的分寸,那冯掌柜不该呀?她不会是知道爷……有了高攀的心思吧?”
随即他又摇头,“也不像,虽只这么两天,我瞧着她行事颇磊落,不似那等心机深沉的。”
玄五和玄七玄八跟冯妙嫦相处日久,又偏了她那么些好饭菜,早当她是自己人了。
所以哪怕是同为玄字的兄弟质疑冯妙嫦,他都觉着不中听。
这会儿见玄四反口了,他才给了好脸。
“总算你没太瞎,冯掌柜才不是那等人。
前头你没跟着不知道,冯掌柜的事咱们从头至尾都看着呢。
她之所以和离也是被广济寺那场追杀牵连的,因着这个,她归家的路上被家里逼着自绝,七爷才破例管了她的事。
她也是个知恩的,本来说好了到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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