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挽满脸小人得志,理着头发哈哈大笑:“啧啧啧,这么快就被背刺了。”

阿洛商一脸云淡风轻,坐稳,斟一碗茶,用完全不同于和争云飞说话的声音,完全是上位者,或者说,是将军的正色威严:“急成这样,怎么成事?现在就慌了,真上战场了怎么办——把殿下的家书拿来。”

萧挽挽毫不掩饰:“呵。”

阿洛商一眼剜过去,萧挽挽知道他这是真不高兴了,立马举手投降后退两步,表示自己会把嘴闭严实您大人有大量跟我计较做什么。

“对对对,家书、是家书……”

侍卫恭恭敬敬呈上,看都不敢看阿洛商脸色,夹着尾巴跑走:“公主殿下,您慢用啊,慢用。昨天我们大人去互市上还被那些精明的汉人欺负了……大人别瞪我我不说了——哎不是,滚,我滚!”

阿洛商目送小侍卫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脸色晦暗不明。弹了弹“家书”,放在争云飞身边,起身,带起一片金玉玛瑙相撞的清脆声响。

“你安心养病,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萧挽挽,走了。”

“嗯哼。”萧挽挽从眼角瞥了争云飞一眼,用烟斗一点,像是在警告她“我盯着你呢”,迈着轻快地步子推门离开。

阿洛商似乎欲言又止,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当啷一声,争云飞放下小刀,揪住阿洛商衣角。

她的头发落下来,看不清神色。几根发丝黏在脸颊,还有淡淡的睡痕。

阿洛商僵住。心中的那把沸水快要烧干。

他紧攥拳头,用尽全力抑制住暴怒的情绪——她来草原是带着任务的,或者说,她是故意来草原的,她只是想利用我。

其实我都知道。

可我真的……

请个神算了。

阿洛商本想拨开黏在她脸颊的碎发,但最终悻悻收回手,指尖几乎攥破柔软的掌心。

“公主,操练场还有事,我下午会回来给你煎奶茶。”

“阿洛商。”

阿洛商打住话头,差点落荒而逃。

争云飞松开阿洛商衣角,端详白蜡封印的“密报”:“过来。”

阿洛商不情不愿地凑上来,顺着争云飞手指的方向凝视蜡封上的章印。

争云飞委屈得很,微微上挑的眼梢这会儿都耷拉下来,解释:“不是密报。你看,这个纹样,‘桃春飞雁’,是温氏的族徽。温颂玉送来的……什么表情啊?”

争云飞失笑。

温颂玉?

不用请神了。

阿洛商额上的青筋顿时松懈消失,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忍不住笑出声:“哈。我也没说是密报。萧挽挽走早了,我得把他叫回来。”

争云飞:“……”

你确定?刚刚恨不得把我锤死。

争云飞学桑诺的样子翻白眼,打开信,脸色霎时寒冷。

“……怎么了?”

“温颂玉的母亲,扶桑君争昙,病故。”

·

阿洛商跪在伽西耶的主帐前,直到日薄西山都没有移动分毫。

沿着勒燕的母亲河“娘娘河”,军帐成星带分布,牛羊闲逛期间。

人流来往若市,对阿洛商投来或窥探或看笑话的眼光。

尤其是萧挽挽,一个时辰能“不经意”地从军帐前路过八次,对阿洛商阴阳怪气嘲讽一番,阿洛商扣起一团草就往他身上砸,萧挽挽尖叫着躲开,最终被丹辉提溜走。

争云飞坐在娘娘河旁的石堆上,无聊地揪着草皮。野花在她裙摆周围摇头晃脑,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圈,和春日茸茸的草原交相辉映。

本想上前的桑诺骤然止步。

阿洛商说的对,争云飞就像是一朵轻盈的蒲公英,风吹到哪里都好。

太轻了。

作为召朝未来的大祭司,桑诺在见争云飞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命是算不出来的。

他突然就明白杀伐果断、从不请神的阿洛商为什么接到争云飞后动不动就想请神了。

来往打水的士兵妇女投来友好的问候,一个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穿着贵族服饰的小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羔羊,怯怯走来。

争云飞早就注意到这个衣着格外华丽的小孩了,她清楚地记得这件衣服,那日庭前柳怀里抱的小孩穿的就是这件。

是庭前柳和伽西耶的孩子吗?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他们应该怎么称呼?庭前柳会像爱她一样爱这个真正和自己有血脉关联的小孩吗?

争云飞又焦躁起来,她有一瞬间想逃跑,不想知道这个小孩是谁,阿洛商为什么在得知温颂玉的母亲病故后火急火燎地找伽西耶,也不想知道——

小孩怀里的小羔羊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小孩纯真的绿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手里捏着一朵姬小菊,静静盯着争云飞一句话也不说。

争云飞紊乱色思路落在踏实的地面,她望向小孩形状和庭前柳相似但眼眸的色彩和伽西耶一样的眼睛,倏地平静下来。

小孩身旁的奶娘笑着推了推他,用勒燕语道:“明歌,快打招呼呀。”

明歌羞涩地送来淋着蜂蜜或肉碎的干酪,和牛乳茶,道:“伽伽,给你吃。”

争云飞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像是怕惊碎了天空上的琉璃彩云,小声道:“谢谢……”

这像是无声的接纳,明歌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小羊欢快地跑开了。奶娘将一篮子用牛奶制作的小吃食放在争云飞脚边,说了句寓意吉祥的祝颂语,跟着明歌走远了。

“伽伽在勒燕语的意思是姐姐。”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桑诺学阿洛商叼根狗尾巴草,一屁股坐在争云飞身边。

争云飞掰一口甜酪,分给桑诺问道:“这小孩是谁?”

见真爱主动打开话匣子,桑诺激动地坐直身子,滔滔不绝:“乌洛兰·明歌,你看到他耳朵上的耳坠了吗?金质,红珠。在勒燕,不同氏族的代表颜色不同,比如乌洛兰氏为红,我们家那末楼氏为白,隔壁般冬奴氏为紫……耳坠的金属代表家族的地位,本家为金,旁支为银,奴隶为铜。”

说了半天也没说明歌到底是谁,虽然争云飞已经猜到他是伽西耶和庭前柳的孩子了。

争云飞若有所思:“所以,萧挽挽是阿莫卡王子,不带耳坠,丹辉佩戴铜耳坠红珠子,是乌洛兰氏的——奴隶?”

桑诺奇道:“你知道萧挽挽是阿莫卡王子?!他告诉你了?”

争云飞想着别的事情,胡乱应了桑诺两声。

桑诺接着道:“萧将军的哥哥和王上是青梅竹马,梨俱进犯,国灭身死,将唯一的弟弟萧挽挽托付给伽西耶;丹辉快要饿死时被王上救下,自愿成为她的奴隶。王上将他培养成阿洛商的刀,阿洛商平等的对待他,从不把他当奴隶驱使。”

“王上?伽西耶已经加冕为王了。”争云飞一时半会儿没答话,她觉得自己才是要请神问天命的人。

桑诺屈起腿抱在胸前,歪头看向争云飞,道:“对啊,你不知道吗?阿洛商没跟你说吗——真爱,阿洛商瞒了你好多事啊,真的打算跟阿洛商不跟我吗?”

争云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掰开干酪丢给桑诺一半,看天,恰巧有一只黑色的海东青飞过:“我不喜欢比我矮比我小的。”

桑诺抗议:“我都十五了!不小了!我还会长高的!”他一蹦地起来,惹来无数人注目,原本对着阿洛商的切切私语随风在草原上绕了一个小弯拐到争云飞这里来。

争云飞一把将他拉下来,呼噜着他的脑袋敷衍:“好好好,会长高,会长高。”

“你别摸我头我该长不高了!”桑诺委屈得不得了,“你看不起我。”

“啊?”争云飞面脸疑惑,“年纪小小的,自卑心还挺大,我还觉得阿洛商平时对你挺好的啊。”

桑诺脸都憋红了:“你……妖孽!”说罢头也不会就跑,一头栽进来看笑话的萧挽挽怀里——

萧挽挽大方地张开手臂:“呦呦呦,又哭鼻子?谁欺负你?来,别伤心了,爹爹永远爱你,给你擦擦眼泪!”

“滚啊死孔雀!别摸我头!我真长不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丹辉领子里的八哥探出头,学舌:“滚啊滚啊滚啊!”

虽然听上去很像“呱啊”。

为了不显得太幸灾乐祸,争云飞憋笑困难,想尽了难过往事。

萧挽挽带着丹辉毫不客气地挨着争云飞一边坐一个,拿过争云飞手里的干酪,掰开分给丹辉一半,丹辉接过后再掰一半,还给争云飞。

萧挽挽这人就是个不稳定的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给你来一下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种人千万不能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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