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毡帐外笑声不断,不出眨眼的功夫,可怜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一人穿得如花花绿绿的孔雀,叉着腰出现,居高临下地望着跟小狗一样蹲在人家病榻前的自家王子,殷红的唇角一勾,学舌道:“呦呦呦,小王妃。”

这语调。

一脉相承的欠揍。实在是太欠揍了。

打头那人的相貌好若茫茫雪地里飘荡的魑魅,乘着凉薄的月色专勾迷失的旅人。红瞳仁白金发,金发高高束起,连发丝都轻佻飘逸,右耳朵上一排八个耳朵眼,个个都扎上艳丽宝石。傲慢地打量完争云飞后,好像还翻了一个白眼。

很快,另一个巨大的黑影将他笼罩。另一人探身进来,像是一把剑不可存的盾牌。身上的铠甲陈旧破碎,左耳挂着铜耳坠,上面血红的珠子和阿洛商的一模一样。他直直盯着争云飞有些迷茫的脸,对阿洛商颔首后,深沉的眼光重重落在二人捏在一起的手上,又假装没看见一样梦游般离开。

争云飞一惊,没有丝毫犹豫地踹开阿洛商,拉起被子就往后缩。

“你们干什么!”阿洛商脸颊上飞上一丝羞赧的薄红,腾得站起来,狠狠指向帐外:“谁让进来了?滚出去!”

“阿洛商,你少装,弟兄们巴巴等着你开饭呢,你却在这——啧啧啧。”花枝招展的骚孔雀邪魅坏笑,如桑诺一般直直扑向争云飞,狐狸眼一眯,道:“哎呀,这不是……”

“珈梨。”

花孔雀身后那个沉默的黑影立在不远处,身上里传来喑哑的声音。随即一只八哥从他的领子后探出头,眨着贼遛遛的小眼睛。

争云飞这才意识到声音是从鸟嘴里发出来的。

“对,小珈梨。”花孔雀笑意更深,说着手就往争云飞脸上伸:“哈哈,珈梨,在勒燕语的意思是,‘美人’。”

争云飞警惕,不动声色地在往后缩缩:“……”

阿洛商温良的面具一下子稀碎,怒火再也压不住,直接提留起花孔雀的衣领:“萧挽挽,别蹬鼻子上脸!”

接着将他扔给沉默的黑影:“丹辉,把他打出去!”

沉默的黑影像是个哑巴,一言不发接过萧挽挽,他领子里的八哥应道:“好的大人。”

阿洛商一个头像个大,按住火气向争云飞介绍道:“那木仁死后军队重组,分出三大营:枫河、蔚水、虎贲。他们是伽西耶的部下:萧挽挽、丹辉,分别是蔚水营、虎贲营的将领。”

萧挽挽挣脱丹辉,玩味道:“全盘告知?阿洛商,看来你很受用召朝驸马这个身份啊。”

萧挽挽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镶满宝石的烟斗,在手中转出虚影,将争云飞来来回回打量三遍,道:“可她本来是要嫁给你便宜小爹的,你应该叫她什么?哦对,小娘——我以为你很忌讳这个。”

全盘告知?哪门子的全盘告知,要不了几天连召朝都会知道勒燕的重组军队的事,更何况她要在勒燕不知待多久。

还驸马呢,勒燕人普遍看不起召朝人,你搁这骂谁呢。

阿洛商的母亲被迫嫁给的小叔子还是杀父凶手,非要这会儿提这茬,扇阴风点鬼火之心谁人不晓?

三句话,句句犀利。

一时间帐内对起千机锋。

争云飞重新审视这个花里胡哨的人。

丹辉棕发棕眸,一眼就能看出是勒燕人;而萧挽挽,金发,红目,怎么都和勒燕人的长相不沾边,看着像位于极北,终年积雪覆盖阿莫卡国人。

外族人,怎么就能手握蔚水营呢?

他的外貌特征和已经亡国阿莫卡人高度重合,又与阿洛商关系那么好,莫非他就是那个亡国后投奔勒燕的阿莫卡王子?

再观阿洛商,不知生气的原因,但绝对不是因为萧挽挽的阴阳怪气而翻脸,更别提他似乎想看看自己的态度。

不会是来演给我看的吧?

这唱的是哪出戏?怎么有点像刘备借荆州呢。

好大的面子。

醒来后铁雁营的虎符就不见,可能是阿洛商收走——虽然更可能是伽西耶。现在自己身处异乡,毫无自保能力,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取得阿洛商的信任,再想办法要回铁雁营的兵权。

阿洛商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勒燕王那木仁已死,阿洛商的杀父之仇已报,召朝公主的身份再没有利用价值,反倒是给召朝留下了把柄。虽不知伽西耶阿洛商和召朝做了什么交易,但多半是:召朝出兵帮住姐弟复仇,姐弟上位后归还燕云土地。

阿洛商耍了个心眼子,将燕云土地给召朝的和亲公主了。召朝来要债,就能两手一摊:还过了。你闺女捏着不给你那不是我的事。

若召朝打碎牙往肚里吞,讨和亲公主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没办法呀,和亲的公主死了。她的财产由丈夫继承,但她丈夫那木仁也死了,那就由子女伽西耶阿洛商继承——父死子继本就是天道纲常,更何况在勒燕,死了丈夫的女人是可以嫁给亡夫的兄弟儿子的。

算来算去,只能算召朝倒霉,以为天下人都如他们一般明明德。谁能想两国外交还能撒泼打滚耍流氓。

怪不得温颂玉有事没事骂两句蛮夷。

争云飞深吸一口气。

庭前柳是整个勒燕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匆匆北上,不知是故意避而不见,还是不准二人相见,其中疑点太多。

事已至此,只能赌个大的了……

争云飞从萧挽挽身上收回目光,望着阿洛商,闷咳几声,道:“小娘?什么小娘,召朝的和亲公主,不是已经在乱中丧生了吗。”

阿洛商呼吸一滞,先是错愕,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肉眼可见地难过。谁知这套神情被争云飞曲解为“震惊”。

只听争云飞继续道:“姎只是殿下心善,在路边捡来的薄命之人。殿下。殿下!阿洛商!”

争云飞叫了阿洛商三次,他才反应过来,上前牵上争云飞伸出的手,脸上还是愕然的表情。

“姎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还望……殿下垂怜。”

说着争云飞湿漉漉的眼神怯怯看着阿洛商。

被这样一看,阿洛商差点失控,满脑子不合时宜的想法。

当啷一声,萧挽挽手滑,和他一样花里胡哨的烟斗落在地上,连宝石都磕碎一块。

太茶了,和阿洛商如出一辙的茶,以后煮奶茶可以只要奶不要茶了。

争云飞明明看着是个漂亮的呆瓜,竟然有脑子!

怪不得这俩能凑到一块……

萧挽挽下巴快掉到锁骨,不敢置信地看看阿洛商看看争云飞看看丹辉:“……不是,不能这样吧?”

丹辉面无表情地颔首,领子后的八哥探出头:“还是!坏人!多!”

争云飞自否公主身份,等于把自己全然交到阿洛商手上,就算知情者知道她真的是召朝来的和亲公主又如何呢?一口咬死,尔能奈何?

伽西耶和阿洛商作为先王遗孤,复仇上位情理之中,反对的估计就是从那木仁那捞好处的新贵。在勒燕,谁强大,谁权力大谁说了算,谁敢有异议,谁就去挑墓地。

此般一来,争云飞表面上和勒燕不再有异心。不管伽西耶阿洛商和召朝做了什么交易,争云飞作为一个普通女子,想在勒燕活下去,只能做依附于阿洛商的菟丝花。

争云飞暗笑,感觉自己太坏,有点不好意思:男人都喜欢离不开他的菟丝花,却不知道自己能被菟丝花儿吸死。

阿洛商又看了一眼争云飞水灵灵的无辜眼睛,心里一个小人尖叫:“冷静啊冷静!”另一个小人已经敲锣打鼓跳起战舞:“她是你的啦她是你的啦!美梦成真啦美梦成真啦!”

萧挽挽看出阿洛商正在天人交战,捡起烟斗,打算拉兄弟一把,点道:“喂,阿洛商,召朝人很狡猾的……”

丹辉的八哥补充道:“棋逢对手!棋逢对手!”

阿洛商脑子嗡嗡的,比羊啃过的草皮都空白。

不就是报仇吗!

召朝的老皇帝弱不禁风,吓一吓就死了,多大点事!

“等下。”阿洛商抬手。

争云飞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干嘛了,两眼一黑。

不是,你,这也要?

果然,阿洛商掏出羊骨,含混道:“我请个神。”

争云飞:“……”

萧挽挽:“……”

丹辉:……

八哥:“……”

待到烟气散去,阿洛商眉目重新清晰起来,萧挽挽勾头去看请神的结果,幸灾乐祸:“六横八纵!否!否的不能再否了!”

谁知阿洛商将头盖骨掷在萧挽挽脸上,手心盖在争云飞手背,朝二人一鸟坚定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云云儿。我救下的召朝女公子。我喜欢她——桑诺,桑诺!”

桑诺从门外探头:“大人?”

“传下去,明日,本王与云云儿成亲。”

“芋圆儿?唔,很像是一种甜甜的吃食。”萧挽挽的烟斗又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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