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雩祭时雨(五)
木雕彩轿、朱漆泥金,犹如一座黄金造就的宝龛,剔透玲珑,轿子上微雕了七楼五阁,四周用朱金雕刻层层装饰点缀,轿身上浮雕了数百人物,花鸟虫兽、奇花异草,全部都是各种吉庆图案。
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却不该出现在贫瘠如钦州的地方。
一名白髯老者弓着腰,手持长鞭,巡走四周,看到不够卖力的人,便冲上去一番抽打,那些汉子明明一脸不忿,却无人反抗。
喜轿,自然是用来嫁人。
嫁给谁?
钦州的太阳亮得泛白,投下的日光明晃晃得刺目。见生用手抹去额头的汗珠,心想,还是得回去和文弃儒一起商量,他博闻广知,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刚回身,却见一只脚踩在自己肩侧的树枝上,不知用什么皮料做出的长靴,油光水滑,绑带交错着束出一条笔直纤细的小腿。
夙紫低头,看着脚下的青年。
唔,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是谁,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
见生咬紧牙,只觉得有股极强的压力从面前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无形无踪却有着沉重的威压,一层层加诸他的肩背,让他的腰腿都忍不住发颤。
咔——
清脆的一声响,女子伸手的瞬间,枯枝断了。
“?!”
白髯老者猛然抬头去看,只见到半死的树在烈日下有气无力地立着,半截枯枝从树上缓缓跌落。
什么都没有。
他嘟哝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巡走。
“我想起来了。”
夙紫恍然大悟,突然松开一直卡着见生脖颈的手,任由对方跌落在地。
此时的两人刚到了一处空地,似乎曾经是农田,现在除了干裂的土地和石块,什么都没有。
见生摔在地上,喉咙一圈青紫,不住咳嗽,那股威压仍在,而且伴随着女子的接近,压力更重了,他的心像是被千斤石头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夙紫在他身前蹲下,长马尾搭落肩头,半晌后,嗤笑一声:“炼气?太弱了。”
她收回了威压。
“呼……”见生长长喘过一口气,肺里火烧似的痛,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她很强,太强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他第一次对境界之间的差距,有如此强烈的意识。
自己还是太无知,又太幸运,竟从不曾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大到这个地步。
如螳臂妄图挡车。
如蚍蜉竟想撼树。
他喘着气,汗水顺着睫毛流下,眼前一片模糊。
“你是碧江楼的楼主?”女子自言自语道,“不对,哪有人自己画自己的,你认识碧江楼的楼主?”
见生没有吭声。
她的目光投向见生腰牌:“呵,监天司的卒子。”
“你也是为那喜神而来?”夙紫道,“找到了什么?”
见生嘶哑着嗓子回答:“你是谁?”
面前的女子,并非来自监天司,否则不会如此形容自己。
但她又为了喜神而来。
那么,她不是为了地字令而来的修士,就是寻喜神报仇的南华宗门生。
无论哪种,都不是自己能应对的。
夙紫笑一下,她眉目生得明艳动人,却不会有人敢去招惹这样一位美人,因为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枝孤高的蔷薇,含苞带刺,美得十分锋利。
“我是夙紫。”她回答。
见生沉默一下:“你也是为地字令而来?”
夙紫:“监天司的诏令,怎配让我出手?”
她竟是来自岐北南华宗?!
见生的目光扫过她绣了银色暗纹的青衣,长长吸口气:“没有人知道喜神的形貌,我们只找到了廖季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
夙紫果然感了兴趣,凑近一点:“他住过的地方在哪里,你带我去。”
“在……”见生猛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点鲜血,显然是被方才夙紫的威压震伤了肺腑,气若游丝。
夙紫不得不再靠近一点,心想,这也太弱了,如此修为,也敢来接地字令么,看来监天司确实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这人可不能死了。
她想着,手指从储物袋中捏出气血丹,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道清芒从她眼前倏地划过,如疾风驱雨,如狂雷奔逐,快到了极致。
她下意识一闪,再抬眼时,只见原本病歪歪的青年身形一纵,轻盈如柳中絮、草上珠,背向自己、斜奔而逃!
夙紫冷笑一声:“蝼蚁之辈。”
她站直起身,左手伸到颈后,自脊骨间缓缓抽出一把长刀。
窄身、曲刃,刀背弯出一道浅弧,周山玄铁熔冶之后,滴入她的心头血,耗费整整十年炼出的的本命武器——妖刀乱紫。
刀锋贴着手臂慢慢拉开,紧绷如弓弦,她扬手,挥斩。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星宿。
极其霸道的一刀!
见生竭力向前飞奔,方才那一击,他已经灌注全力在桃枝剑上,不求退敌,只求争出一点点时间供自己逃命。四肢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胸口风箱一般起伏,乱枝草木浮光掠影一般,从他脚下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他只是在奔跑、奔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还不够快!
因为霜烈的刀气已经斩向他的背后。
若是逃不开,他会直接被这一刀斩成两截!
每一步都像是泥足深陷,他不能回头、无法回头。
夙紫还站在原地,她无须再动,这一斩已足以要了小小炼气的性命。
既然不愿说,也就没必要再听。
无趣。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在猝不及防间,看到自己斩出的刀气,正以汹涌之势,被反弹回来!
不明所以、前所未见。
想不明白并不妨碍她的行动,夙紫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开,手中乱紫刀尖转过,划出满月般的圆弧,正与反弹回来的刀气迎头相撞。
轰!——
整个灌城都随之一震。
身下草台摇晃,白惜光一顿,眉心微蹙。
“记相大人,老朽知道的,刚刚都说了。”老人不为所动,端起烟管,长长嘬了一口,吐出一口白烟,他太老了,层层叠叠的面皮将眉眼都埋了起来,干枯皴裂的皮肤像是老树的树皮,只有两道灰白的长眉抖在外面。
他掸掸烟灰:“世道乱啦,天道也乱啦,咱们钦州,原本是龙兴之地,涿山底下埋着龙脉,满潭就是龙眼,可惜啊,都死啦,都乱啦。”
烟灰飘落在土炕上。
这个屋子曾经也是雕梁画栋、一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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