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鲜血很快洇透了布条,见生只能半躺下来,尽量平稳地呼吸。

不过是被刀风擦过,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太弱了。

自己,真的是太弱了。

他用力闭紧眼睛,周围都是炽白的阳光,明晃晃地,他躲在矮墙的阴影下,如同是一只小船孤零零地飘在白光弥散的海上。

小无相经引导周身气血运行,血渐渐凝住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矮墙外响起,鞋子擦过地面,有人在外面。

见生没有动,手握紧了桃枝剑。他行走这些天,渐渐也对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差别有了了解,如此浊重的脚步和气息,只能是凡人。

一只圆溜溜的眼睛从墙后看了过来,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年岁不大,她抿着唇,既惊讶、又紧张地盯着躺倒在地的见生。

见生一动不动,腰间血迹十分刺目。

少女犹豫一会,终于小步上前,手中还捏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瓦片,边角磨得有几分锋利,她小步挪过来,待到见生身边时,忽然探下身去——

竹竿卡住她的咽喉。

桃枝剑挡住了她的手臂。

少女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拿个东西而已,求求你饶了我!”

她怕得浑身哆嗦,见生默然,收回了桃枝剑,望向出现在少女身后的瞎子。

瞎子低头,对着见生的方向定了定,没有多问,手中竹竿一点一转,绕过少女肩膀,将她抵在矮墙上:“你是霍家的人?”

她的气息,与方才离开霍家时,在自己身后跟着窥视的人一样。

少女抖抖索索抬起眼,待看清了瞎子的脸,忽然扑上去:“你是刚刚的官爷,官爷、官爷,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啊!”说着哭了起来。

见生问:“你要来拿什么?”

少女抽噎着指指角落,见生撑起身体,翻开瓦砾土块,果然在下面藏了一个小小的灰色包裹,里面装了半块硬饼,十几枚铜板,和一身衣裙。

白惜光道:“你不愿做雩女,想逃?”

少女一听,连连点头,蓦地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白惜光移开点住她后颈的手指,明明看不见,却仿佛注意到了见生的目光:“只是晕了,不会死。”

见生点点头,又听他问:“受伤了,什么情况?”

说话间,一个药瓶被抛入他的手中,见生没有怀疑,直接取出一粒放入口中。

丹田处传来融融的暖意,四肢仿佛又有了力气。

他抿抿干裂的嘴唇,简单讲述了分开后自己的经历,敲着锣、喊着号子的队伍,华丽的大轿,名为夙紫的南华宗门生,线索纷繁,但大多指向一件事——

灌城的大雩祭。

瞎子认真地倾听,表情平静,唯有在听到“夙紫”两个字时,眉头一皱:“你竟能从她手下逃脱?”

见生坦然:“她修为高出我许多,当时应该是我身上的某个东西挡住了她的一击,才能侥幸活命。”

他抬头望向瞎子:“记相大人,你方才问她是不是雩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瞎子点头:“嗯。”他忽然蹲下身,宽大有力的手掌贴上见生的伤口,顿了顿,道:“里面没有刀气,只是皮肉伤。”

他抬头,黑布覆盖的双眼对上见生的脸,唇角微弯:“夙紫是南华宗罗衍真人首徒,金丹后期的修为,你很不错。”

见生赧然,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是仗着不死之身而已,心里其实抱了被砍死也无妨的怯懦念头。

得到如此温和的鼓励,他忍不住脸颊连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和瞎子手掌接触的伤口也一跳一跳地热起来。

白惜光起身,捻出一张传音符点亮:“先让文弃儒过来。”

“我有了一个想法。”

不多时,地上现出几道暗金纹路,阵盘亮起,文弃儒出现在破屋中。

别人使用阵盘如同喝水呼吸一样简单,偏偏自己……

见生默默低头。

文弃儒刚一站定,便大惊失色道:“苻兄,苻兄,你怎么受伤了苻兄?!”他想扑过去查看,却差点踩到脚下的少女,又是一惊:“这又是谁?!”

白惜光:“……”

好吵。

他手掌下压,示意文弃儒安静,接着道:“我去找了灌城的霍家,打听到了雩祭之事……”

灌城的确是大周姬氏的龙兴之地,最早姬氏只是钦州的部族,暴商无道,姬氏振臂一呼,群起向北,最终建立了新的王朝。

霍家是姬氏的姻亲,传说濯山下是大周龙脉所在,姬氏入主镐京之后,霍家仍留在这里,举行雩祭,守卫龙脉。

濯山、灌城、满潭。

可见,许久许久以前,这里曾是一个水草丰茂、丰饶富庶的地方。

灌城的雩祭,不止为钦州,更是为天下祈福。

祈求风调雨顺、祈求上苍庇佑。

天长日久,古老的习俗渐渐丧失了原本的荣光。

“……反正不管祭不祭,钦州都是一年旱过一年。”霍老太爷磕掉烟灰,直视着白惜光,道,“但是依老朽看来,是世人不敬在先,神明不信在后,互为因果。记相大人,你觉得呢?”

每逢雩祭,需要有巫女执五彩羽扇、习读祝文,这在钦州是十分常见的习俗。

但是大雩,只有灌城才有。

每隔六年,灌城男子要合力打造出一顶“万工轿”,选取城中最为美丽的妙龄女子作巫女,六名妙龄雩女陪同,用万工喜轿载往濯山深处的满潭,跳巫舞、行雩礼。

白惜光平缓地讲述着:“但是三年前的大雩出了事。”

雩礼之时,巫女和情郎竟然私奔了。

不仅私奔,情郎还杀了在场的陪同雩女,只有一人昏死过去,后来侥幸苏醒,爬出满潭求救。

“亵渎神灵,龙骨震怒,招来无边灾祸。”

霍老太爷将烟管嘬在口中,含混不清道:“自作孽、不可活!老朽向监天司发出诏令,要那一对狗男女的性命。”

龙兴之地的祭祀出了问题,自然是大事,廖季直接拦下诏令,独自前往灌城调查。

他在灌城住了三年,除了有时因事离开,一直住在那个小院之中。

“可是有什么用呢?”霍老太爷笑了笑,“最后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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