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没根的东西!”
茶盏清脆落地,太后明艳的脸上满是阴霾。
骂督主的话那些太监宫女都不敢接,他们只得跪地磕头,连道“太后息怒”。
“九千岁……呵。”
当今圣上年幼,奏章审阅便倾数交给了司礼监。而也是因当今圣上年幼,秉笔一职空悬,多数奏章都是由时鹤书一人批红,一人盖印。
这样的权利几乎可以称为代皇帝,宫里已渐渐有了九千岁的称呼。
“……罢了,罢了。”
太后的手攥紧又松开:“一个阉宦,任他权势滔天,也做不了真的皇帝。”
“且他一个病秧子……”凤眸微眯,太后冷笑出声:“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京城,督主府。
白帕抵唇,低低的咳嗽声响起,喉间腥气翻涌向上。
丝丝缕缕的红印在帕子上,自回朝后已连着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的时鹤书再度咳出了血。
注视着帕上的血迹,感受着胸口的隐痛,时鹤书终是站起了身。
他该休息了。
达官显贵的睡前工作大多繁琐,时鹤书倒不至于此。在简单的洗漱更衣后,他便身着寝衣,端正的躺在了榻上。
月光冷冷的洒在他身上,清浅的呼吸渐渐绵长,垂下的鸦羽在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俨然一副安眠模样。
“咚!”
忽然,重物落地声闷闷传出,紧闭的室内多了道呼吸。
若有人亲眼见证了方才那一幕,定会惊愕到说不出话来。毕竟那可是一个活人凭空出现,且险些跌到了榻上!
景云没想到系统会把他直接传到床上,还是躺着时鹤书的床上。因此在落地时紧急打了个滚,把自己滚到了地上。
幸好没有伤到、也没有弄醒时鹤书。
揉了揉肩膀,景云站起身,配着月光注视着榻上的人。
真是……
目光临摹着时鹤书的眉眼,景云不受控制的想起那日俯身贴近他的人。
那些天,东厂狱的刑罚他都是真真切切的在挨,身体也在真真切切的痛。为那句将时鹤书引来的狂言,景云付出了绝对的代价。
但他并不后悔。
就像他不后悔跟着时鹤书回府,被囚禁在屋子里严加看管,无令不得出一样。
景云一直都很清楚,时鹤书并不信他。
但不信他就不信他吧,他要做的事,不用信任也可以。
看着依旧紧闭双眼,仿若睡美人般的时鹤书,景云缓缓伸出手。
男人宽大的手轻轻落到青年纤细的腕上,那几分肤色差更衬得青年肤若凝脂。
而就在景云将要握住时鹤书的腕时,他的手却被猛地抓住。
不知何时睁开的桃花眼凌厉,带着散不掉的冷意,时鹤书紧紧抓着景云的手:“夜闯督主府,你——谁放你出来的?!”
眼前的黑色块渐渐散去,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时鹤书的眉蹙的更紧了。
他直直的望向景云,眼底的杀意几乎要藏不住。
一个曾直言他会早逝的不安定因素在夜间出现在他房内,时鹤书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想取自己性命。
影卫在暗处蓄势待发,但景云好似全无所察。
他对着时鹤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督主。是我自己离开的。”
“……”
景云看着冷着张脸的时鹤书,莫名感觉他生气了。
的确如此。
一群府卫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改日统统丢给烛阴操练去。
时鹤书冷漠的想。
苍白的手撑着床榻,时鹤书坐起身,披散的长发垂在身后,仿若瀑布。
他直视着景云的眼,语气冷硬:“你来做什么?”
意识到这是个答错必死的问题,景云稍显迟疑:“来为督主……治病?”
话音落下,时鹤书的目光移到那只被他紧紧抓着的手上——那只手在被他抓住前,正试图握住他的腕。
时鹤书扬起眉,抬眼看向他:“神异?”
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形容的景云愣了一瞬:“督主,是巫医术。”
时鹤书若有所思,却并未说些什么,也没有放开他。
景云注视着时鹤书用力到发红的指尖,斟酌着用词:“所以督主……若可以的话,您能放开我吗?”
“你只有那一只手可以治疗吗?”
时鹤书忽然发问,景云莫名背后一寒,他直觉自己如果应下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景云默了半晌:“……不是,督主。”
他看不出时鹤书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既如此,你便用另一只手做。”
“……好。”
看着榻上过分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不散病气的时鹤书,景云的脑中不受控制的忆起书中那位不择手段,杀伐果决却早早病逝的九千岁。
……这次不会了。
景云垂眼,深吸一口气。
时鹤书这次不会再英年早逝了。
男人宽大的左手轻轻握住青年细嫩的腕,暖流自被握住处源源不断的进入那具冰凉的躯体,如潮水般洗刷着沉疴宿疾。
除去先天不足,时鹤书幼时还受过冻,因此格外体寒,景云都为他的体温感到心惊。
但他的身体实在太差,那么多缺点摆在一起,体寒对他而言倒也不值一提。
玉白的手抵在唇边,时鹤书压抑着喉间翻涌的腥气。
“多谢督主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景云终于松开了时鹤书的腕。
这次他极有分寸,没有给时鹤书细白的手腕上抓出红痕。
景云刚要说些什么,目光便扫过时鹤书唇边的手。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督主可是身子不适?”
时鹤书并未回答,而是紧抿双唇,松开了他的手,似要穿鞋下榻。
“督……”
景云的话还未说完,时鹤书的身子便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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