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萸助跑一跳,然后稳稳落在船上,身姿矫健,让沈瑶看得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来。
想来沈氏对子女的教育方式和陆氏差不多,教出的子女都比较随性。
有了陆萸这一跳,今天游湖的氛围变得更加轻松,陆婠和沈瑶真是一见如故。
陆萸看得出游湖这么多次,只有这次游湖让姐姐笑得最真实。
坐在旁边看着姐姐和沈瑶聊不完的话题,陆萸的思绪又不知不觉的偏远了,次兄今天晚上应该能回到建业了,明日一早可以去问问君期的情况。
“女公子随我去船尾看看景致可好?”沈玉突然出声。
其实他也插不上妹妹的话,不如出船舱透透气看看景。
沈瑶心想兄长估计想当面道谢,于是笑道:“你陪阿兄去赏景吧,我和阿婠怕热就不出去了。”
陆萸其实也怕热,但想到今日出行的目的,犹豫一下就起身随沈玉出了船舱。
出来后才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热,碧波万顷的玄武湖每次看都能发现新的景致。
沈玉在陆萸面前站定后,郑重行礼,道:“墨生多谢女公子那日出言维护。”
陆萸受了他的礼后,笑道:“墨生那日在树上听了钱姚二位女郎的话,竟然没有掉下来,也是涵养可嘉。”
他总想提起那日,那她也没什么好回避的,比起被人骂有龙阳之好,被骂粗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阿萸,我可以这般唤你吗?”沈玉笑问。
这人真是自来熟,陆萸笑道:“你随意。”
沈玉听了,笑得更开心了,他带着陆萸走到风口位置。
二人站定后,他才道:“阿萸那句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真是说的妙极了,阿瑶就是因为这话,吵着想要见你。”
陆萸心里默默和范仲淹说了声抱歉,然后笑道:“都是我大兄平日里教我的。”
陆弘的才名在江东和曹世子不相上下,沈玉在外游历,曾见过几次陆弘。
他今年十七岁,陆弘也才十九,但是他从小就知道陆太守的大公子成熟稳重,是别人口中那些心怀大志之人,难怪能想出这般好句子。
“功名利禄皆如浮云,唯有当下值得珍惜,阿萸认为呢?”
那是他家底好,有那么大个家族兜底,陆萸心里这么想,却只笑着回:“听闻你常年游历在外,可否说说都见过哪些极致难忘的美景?”
这个问题可就问对人了,沈玉这个有钱有闲的世家子一年有将近三百日在外,说起各处景致和风土人情那真是滔滔不绝。
陆萸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眼中不由自主地带着那种羡慕之情,他口中提到的地方皆令她向往不已。
前世的她是牛马加班族,没钱也没时间,很多地方都只能靠刷旅游类节目过过眼瘾。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知天地之广阔,墨生这样的生活方式当真羡煞旁人”陆萸由衷的感叹。
沈玉听了此话,先是一愣,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原来真有人能懂自己。
他是个很爱笑的少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陆萸这么想着,笑问:“墨生可曾想过写游记?”
“游记?”
“对,记录沿途的风景,美食,以及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陆萸答。
其实游记写得好的话,还是可以赚一大笔钱的,现在的女子都很少有机会旅游。
沈玉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提议,于是问:“不限文体随意书写吗?”
“游玩本就是因为兴趣,又何必拘泥于一种文体累身累心呢?”陆萸反问。
听此一言,沈玉仿佛茅塞顿开,欢喜道:“日后我可以将游记寄给阿姊解闷。”
他常给已经出嫁的姐姐写信,但大多是问候和记录自己身体现状的。
“自是可以,你不但可以寄给亲朋好友,还可以著书,让全大魏没机会出游的人都通过你的文字跟着你游玩山川美景”陆萸鼓励道。
著书,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陆萸一个又一个好建议让沈玉一时间兴奋不已。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半晌才笑道:“我若真能著书,家中长辈估计再也不会愁我不务正业了。”
“那是自然,人生如沧海一粟,大凡始于兴趣的,只要坚持不懈,总能成功。”
一句始于兴趣,让沈玉瞬间觉得仿佛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以前他常年在外游玩,总有各种声音说他。
有说他不务正业的,有说他没有志向的,有说他只会花钱的,更有甚者说他是逃避现实的纨绔。
可有一日,有人告诉他兴趣也可以当成一项事业并为之奋斗,他心中的喜悦与震撼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他唯有向陆萸郑重行礼,道:“多谢阿萸提点。”
陆萸只是把大概思路说给他听,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大,莫非以前没人写过游记?
她忙摆手让开他的礼,道:“无需如此客气,若将来你有所成就,我也可以从你的书中欣赏美景不是吗?”
沈玉听了笑道:“待我整理出第一份游记,让你做我的第一个读者。”
“期待之至”陆萸笑回。
二人又就旅游的话题聊了许久,聊到美食,陆萸想知道后世那些各省的特色美食如今是否已经登场,问的就比较认真。
沈玉非常有耐心的一一解答,还偶尔附上做法,让陆萸有一种看了美食节目的错觉。
她忍不住道:“游记里若配上美食方子,想来受欢迎程度更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玉回。
英雄所见略同,二人不约而同笑了。
眼看时间过了许久,陆萸心里记挂着次兄回来的事,她便道:“想来两位姐姐也累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沈玉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有些意犹未尽,但看到陆萸因为在船舱外站太久而被晒得微微发红的脸。
他自责道:“是我忘了时间,让阿萸委屈了,我有一种治晒伤很有效的膏药,回去后让人送去给你。”
陆萸这才发现脸上的皮摸上去有些火辣感,想不到这张脸这么不耐晒。
她忙笑道:“哪有那么娇气,我之前常去跑马,早已习惯。”
“是去朱氏马场吗?”沈玉想起那日朱慎对陆萸的在意,忍不住问。
“正是,我次兄和叔重是好友,他也把我当妹妹呢”陆萸答。
沈玉却没有点破,他可不认为那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
“两日后马球比赛,想来你也要去观赛,届时我们再聊”
“你不打算下场参赛?”陆萸好奇道。
那是少年郎在女郎面前展示体力的大好机会,他竟然放弃了。
“马球场上既灰又热,为了点输赢把自己弄的又累又臭,没意思”沈玉说着满是嫌弃。
好吧,旅游达人还有洁癖,想来他不看着功名自然也看不上那点输赢。
于是,陆萸和他约好了到时候在马场旁见,他还答应回去后回忆一下,写几份食谱带去给她。
陆萸上次去华彩阁送图纸的时候看到贵客接待室的茶水,就已经想好了赚钱的路子。
她打算等马球比赛结束后就去找谢洐谈合作,食谱自是多多益善。
总之,这次出游陆萸姐妹二人皆收获满满。
在回去的马车上,陆婠看着脸被晒的通红的妹妹问:“阿萸觉得沈三郎如何?”
陆萸不知姐姐所问何意,但还是老实回答:“他和君期描述的相差不大。”
“就只有这句?”陆婠有些好笑的问,见妹妹一脸不解,她无奈问:“你们聊那么久,都聊些什么?”
陆萸隐约觉得姐姐的问题和自己的答案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她还是回道:“聊各处美景,风土人情,还有各色美食。”
陆婠听了,在心里忍不住替母亲感到惋惜,看来妹妹只是个不开窍的孩子罢了。
“对了,墨生还答应给我几个美食方子,到时候我又可以给你们做好吃的了”陆萸美滋滋的回。
好吧,好歹唤他“墨生”了,还算有点进展,陆婠心底安慰道。
当太阳快完全下山时,陆纯终于回来了,他先是去父母那里报平安,然后未做休息直接去了芝兰院。
他踏进芝兰院的时候,陆萸正在院中紫藤架下发着呆。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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