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的人群逐渐散去,从白日到黑夜,竟让聂昭昭生出几分横渡春秋的意思。

“快走快走!”

聂昭昭好似断线风筝般,任凭那大理寺的人将之用力往外带去,滞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蓦地,那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从中一群官袍加身的人从里面走出,如花团锦簇般将最中间的人围住。聂昭昭扬起头向他们看去。

她认得,那被簇拥恭维着官员,正是今朝公堂之中的大理寺卿——江作齐。

聂昭昭慌忙上前,朝着江作齐奔去。

“大人!大人明鉴,我父亲聂文泉,被人诬陷!”

聂昭昭喊着,不待这群人弄清,便挤开了江作齐身旁的人,跪倒在江作齐身前,她哭着,眼泪扑簌簌地落在江作齐的衣袍上。

众官员面面相觑,江作齐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一脚直踹上了聂昭昭的心窝,直叫她在青石板上翻滚了几圈,呕出一口鲜血来。

聂昭昭的衣服被搓破了去,头上的发髻松垮着,一根青色麻带横跨在她肩头上,染上几分殷红的血色,泛起火辣辣的刺痛来。

“滚!”江作齐说罢,甩了甩衣袖,一尘沙砾将聂昭昭扬去。

她想撑起身子辩驳,痛骂,可终究是没了气力,只得从牙中挤出恨意来:“狗官......!!!”

“什么?!”江作齐闻声,眉毛拧成结儿,脸红脖子粗,羞恼不已。

“算了算了,江大人,不过是个药娘子。”

聂昭昭将目光落在轻拢江作齐衣袖的手指上。她沿着它们看去,是一官老者,头发花白,却能看出些精神气。

他左右拥护着江作齐,好言美语接二连三,江作齐这才作罢,回过身去,重哼了声,又被簇拥着走了。

京都大街之上,柳絮翻飞,扯起一帐围帘,朝着聂昭昭裹挟而去。

许是觉得怪异,亦或是嫌聂昭昭这般模样晦气,路过的人皆瞧着她不是皱眉,便是退避三舍。

聂昭昭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浑身阴寒,爬起了身。她要找出真相。

月寂寥。

泠泠的月光照得人心纠缠。

“在那里!快追!!!”

蓦地,一声粗狂的厉喝在聂昭昭耳畔边炸开来,她顿住脚步。

一阵劲风刮过聂昭昭的面前,不待她看清辨别,眼前带有浓重血腥气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兀地闯进了她周身空旷的石板路上。

手腕被一股无法挣脱的力气拖拽起来,连带她整个人也直直向后翻仰而去。

聂昭昭拼命挣扎着,心如擂鼓,搏出全身的力道甩开眼前将她拉扯她逃也的男子。

“放手!”

聂昭昭惊惧着,大声呵斥到。

闻言,那男子不过转过头来,无言。

竟是看不见脸。聂昭昭心中哑然。男子的脸上,正戴着一个幽黑,如鬼魅样式雕刻的傩戏面具,那样一双如同狐媚的眼睛,带着几分对生的希冀,又朝着身前看去。

聂昭昭看着前方的巷子,手腕处的力道突然一转,原本的敞亮大道,霎时被两排屋墙隔挡住。可身后的追杀声此起彼伏,依旧紧跟其后,似是如何都摆脱不掉。

不知辗转了多少巷隅,聂昭昭只觉得头也晕眩,眼也昏花。

她抬头,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却发现,前边儿的巷道如黑雾笼罩一般不见光景,而他们离这黑瘴已然不过一丈。

聂昭昭本能地想叫喊出声,可男人大力一拽,将她拉扯进旁的支巷。

一只手带着一点沉檀熏香与刀剑的锈柄味莽撞地灌进聂昭昭的口鼻之中。原本的惊呼,被瞬间淹没在男子手掌之间。

“丫的,去哪儿了?!”

“肯定躲进前面儿的‘黑罩子’里了,给我追!”

巷口边的话语声刚落,阵阵脚步逐渐密集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那只手这才堪堪放开聂昭昭。而那手的主人近乎虚脱一般靠在巷墙边儿上,垂下头,缓缓下沉。

聂昭昭侧过头去,借着一点月光,便见男人身下蔓延的血水混合着浓重的药气儿四散开来,在微风穿过时,格外刺鼻。

聂昭昭不过随意瞥了男子一眼,心底无波无澜,便转身离去。

“等等。”

男子的声音并没有阻止聂昭昭麻木的脚步。

直到衣角被紧紧拽着,她才回头,蹙着眉,想打掉那只手。

“小郎中,救救我......”男子的声音渐渐小去,似是虚脱一般,那如同精怪的面具也从他脸上不断滑落,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但苍白如纸。

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眉毛呈一个八字,乞求道:“你救救我,日后必有重谢。”说罢,似是身体不堪重负般晕倒在地上。

聂昭昭呆愣着,不过一瞬,便甩开裙摆又向前走去。

今夜的风狂卷过聂家医馆门前的柳枝,闹得医馆内也传来簌簌的声响,天气冷得吓人。

医馆内,聂昭昭守在药罐旁,蒲扇轻扇着煨药的柴火。她回首去瞧一旁全身缠满绷带的男子,还在昏睡着,那好看的双眼紧闭也眉目扭曲。

她终是不忍。将将要走出巷子时,聂昭昭心中不断涌出聂文泉的话:行医济世,救死扶伤。她深深叹了气,辗转回了巷中,绕了些远路,把男子拖回了医馆。

陆行安醒来,眼前只有那燃着木柴的火光。他本想起身,但只觉得浑身刺痛,口干舌燥,咳嗽着。

聂昭昭听见身后的动静,将熬好的药倒在瓦碗中,起身放在陆行安身旁的小木桌上,道:“起来喝药吧。”

“多谢。”陆行安声音暗哑,在聂昭昭的搀扶之下方才靠在床头。

聂昭昭用汤匙搅动着那苦涩的汤药,递给陆行安,看着陆行安,不住地打量着他。

“说吧。”

说吧。这句话问得巧。前者不问到底疑惑什么,后者只能半猜半笃定地回答。

聂昭昭的神情带着几分探究与猜忌。她在等,等眼前的男子自己将答案全权坦白。

她想起方才替陆行安褪去衣物时,发现一块通行令。那通行令倒是做得极为精巧,并非俗物,以金为底色,被细细雕刻,篆磨。聂昭昭认不得为谁所用,但也料定是个贵人之物,索性将它藏匿在衣袖的夹囊之中。

此刻那沉甸甸的令牌在她袖中晃荡。聂昭昭瞧着陆行安晦暗不明的脸,心中利用他的种芽疯也似地向上爬去,攀得她喉间冲出一股辛甜。

“说什么呢?”陆行安说完含糊不清的说辞后,饮下那碗让人闻之皱眉的药汤,轻笑开来:“好饮呐。”

聂昭昭只是静静地看着陆行安,半晌才道:“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不凡,竟让人用昂贵的雪揽枝来取他的性命。聂昭昭想着,看向陆行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瞬的表情变化。

可这男人狡猾得很,他不说话,只是眼含笑意地与聂昭昭对望。

直到医馆外的风将那柴火吹得噼里啪啦响,聂昭昭这才收回目光,皱了眉头,道:“公子不想坦诚相待,那便恭送了。”

她眼中露出讥诮来:“不用我说,那些人闻着味儿便会把你撕咬成渣滓。”

陆行安轻轻挑眉,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道:“你要挟我?”

聂昭昭不语,神色隐在点点火光中隐晦不明。

“你要什么?”

“萧相案的要犯聂文泉,你可知?”聂昭昭看着陆行安,吐出她的答案。

“我要他活。”

男人眯着眼睛,眼底是一片沉寂。陆行安凑近了些,扫视着眼前的聂昭昭,他们离得很近,近乎要将彼此的轮廓都印在眼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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