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文弃儒无事可做,便将集思录拿在手中,时不时翻阅一番,忽然惊呼道:“蝉香子竟敢对南华宗三尺雪出手,实在是天大的胆子!”

细想一番,蝉香子对名门大派弟子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此人最擅长的是傀术,可以将活人炼成生傀,供自己驱使,况且修士之间,只看修为高低,死生有命、弱肉强食才是正理。

他着急看后续,偏偏集思录上只写了这么一句,就没有下文。想也知道,两位金丹修士斗法,普通人远离还来不及,哪敢凑上前去。文弃儒抓耳挠腮,苦候半天,直到落日西沉、暮色渐起,实在忍不住,对着一直打坐在旁的瞎子道:“记相大人,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后续么?”

白惜光道:“……好奇什么?”

“好奇他们二人谁胜谁负,经过如何,都有哪些精彩的招式被使出来!”文弃儒自己比划一番,也觉得没有意思,叹气道,“小生只恨不在现场,好用纸笔逐一记载啊。”

白惜光:“往事不可追,记载了又能如何?”

文弃儒:“记相大人,这你就说错了,世事如浮云,纸笔为刀石,不知往日何以知今日,不知今日何以知未来,碧江楼千万门生,分散四海,广录宇内,可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万代之后,王朝倾覆、英雄黄土,惟往事不朽。”

白惜光一怔,文弃儒这一番言论,倒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就听他激动大喊一声:“更新了,更新了!”

白惜光:“……”

半晌听不到任何回音,白惜光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归藏府,”文弃儒喃喃道,“是辰师兄。”

“他是疯了么,一介书生,竟敢冲入金丹修士的争斗之中?!”

站在蝉香子和祁非时之间的,的确只是一名书生。

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剑眉星目,细麻儒衫,盘扣一直扣到下巴,规整端严。

衣襟处绣了小小一只青鸾,细颈彩冠、尖尾长羽,的确是归藏府的标志。

蝉香子五指一曲,硬生生将三名人傀控在书生面前,相距不过寸许,书生却岿然不动,双目直视蝉香子,开口道:“容云城恰逢内忧外患,曲长老,身为江南道记相,你不思为朝廷分忧,竟要在城中私斗么?”

蝉香子阴恻恻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这般酸腐,你是哪儿来的归藏府小子,敢拦在老夫面前?”

书生拿出一道鱼符,端举掌心:“在下邵化辰,十日前领钦州牧,并督安州、吉州、焦州。”

“邵化辰……”蝉香子重复一遍,“原来是文由俭的徒弟。”

“正是先师。”

他心情极是不好,手指微动,人傀四肢扭曲,骨骼不断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声响,当中那名人傀是个女子,眼耳口鼻都渗出血来,偏偏嘴角被缝上去,弄出个大笑的模样,可怜又可怖。

喀——

一名人傀被他拧麻花似地拧成一团,终于承受不住、爆裂开来,血肉飞溅。

污血泼在邵化辰脸上,他没有躲。

“很好,很好。”蝉香子道,“很好。”

他连说三个很好,对那倒在地上的人傀看也不看,收了另外两个人傀:“邵大人,有何指教啊?”

邵化辰随手抹去脸上血污,转身回望,祁非时对上他的目光,手中三尺雪抖去剑尖血迹,化为一道白光,重新缠回腰间。

满地残肢断臂,血流成河。蝉香子抵达容云城短短数日,不知收了多少人傀,又不知害了多少百姓?!

修士何其残暴!

苍生何其无辜!

邵化辰浓黑的眉重重拧起来,强行按捺住胸口起伏的怒意,冷声道:“有劳曲长老随我去一趟城墙,城外乞活军中有截教混入,大展妖法,还要请曲长老看看如何应对?”

“哦?”蝉香子听罢,倒的确来了几分兴致,他看一眼祁非时,冷笑一声,大袖拂过,已是不见踪影。

邵化辰刚要离开,却听身后祁非时开口:“你是文由俭的徒弟?”

他转身,望向那个容色淡漠的青衣修士。

原本苍青的长衫吸饱了血,变为一种极暗的蓝,沉沉坠在他的身上,腰间却是透白里带了血色的腰带,整个人像是一张被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五官寡淡,过目即忘的一张脸,不知是否施了障眼法。

邵化辰向来厌恶修士,此时更是不假辞色:“不错,你要如何?”

祁非时:“他人在何处?”

邵化辰怒极反笑:“家师故去已有七年,你不如去极乐世界寻他。”说罢大步离开,向着城墙方向而去。

故去……

竟是死了。

也是,凡人之躯,寿数有限,也该死了。

近百年前的恩怨,许久没有想起,伴随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被唤起,却似乎也淡了。

滔天的血海,刻骨的深仇,现如今回头望去,竟是影影绰绰,如水中月、镜中花,虚无得一戳就能破。

祁非时孤立在血泊之中,无人敢靠近。

肩膀处传来钝痛,方才十名人傀一齐出手,他避无可避,接连斩杀其中七个,却仍是被术法所伤。

灿阳坠入大地,暮色席卷天穹。

鬼使神差一般,他从袖中取出那张集思录子册,薄薄一张纸,他手上全是血,却印不出半点到纸上。

上方的图画已经改变,是一个圆脸的少女,梳着双髻,目光澄澈。

画技精妙,寥寥几笔,形神毕备,仿佛真的有个人站在纸中,正向自己安安静静地望过来。

明明不是一个人。

但他就是知道,这张画上的,是苻见生。

布满剑茧的手指缓缓擦过画中人。

却什么也留不下。

见生拍了拍自己的脸。

夜色已深,星月暗淡,他依然跪在院中,原本还勉强能看清的祠堂已经变成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口,透不进半点光线。

方才的“老祖宗”不再开口,但见生不知她是否还在,依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罚跪婢女的角色,腰背发颤,坚持着不肯倒下。

“愚蠢。”

祠堂屋顶上盘坐着的夙紫心里想。

两人一跪一坐,各怀心思,倒是度过了平静无事的一夜。

天色蒙蒙亮时,有粗重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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