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碧水小桃（下）
“这里的碧水小桃很出名。”
“好。”
古朴雅致的小楼前，里三圈、外三圈挤满了人，见生一头冲了进去。
这家酒楼的生意的确是很好，除了到店就餐的客人，还有不少和见生一样，是想要买了酒带回去喝的，好容易排到跟前，见生刚要开口，就见旁边挤着一个梳了双髻、娇小纤细的少女，被挤在人群中，只能看到两条高高举着钱袋，白嫩瘦弱的手臂。
他想了想，让开一些：“你先来。”
少女愣了一下，感激地看他一眼，挥舞着鹅黄色的钱袋：“店家，店家，我要两坛碧水小桃。”
原来也是要这种酒的。
钱袋上绣着许多粉白的六瓣小花，绣工精巧，见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买好酒抱在怀中，对着见生笑了笑：“多谢。”
见生颔首，看着她飞身跑走，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人影后。
店家拍拍桌子，不耐烦道：“要撒子？”
见生：“我要碧水小桃，三坛，不，四坛吧。”
店家嗤笑出生：“还四坛，一坛都没有了。”
见生：“……”
身后围拢的人群也骚动起来。
“没了？”
“怎么没了？”
“好不容易快排到了……”
“没了就是没了，刚刚那姑娘买的是最后两坛，想要的明天再来。”店家伸出手，做出赶人的动作，斜睨过来的眼神对着见生瞥了瞥，又是一声嗤笑。
只差把“傻瓜”两个字说出口。
排队的人群一哄而散，还有少数几个徘徊着想看些别的东西。见生垂头丧气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回瞎子身边：“怎么办，碧水小桃卖光了。”
方才的吵嚷早被白惜光听在耳中，他温和道：“这里是西市，最是不缺各类酒水，我们再去找找别的。”
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见生看了看灯火煌煌的长街，很快又高兴起来：“嗯。”
两人刚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等等，两位且留步。”
见生回头，只见方才那个梳着双髻、买走最后两坛碧水小桃的少女跑过来，边跑边喊：“公子留步。”
待得她气喘吁吁到了近前，小手一伸，递过一坛酒来：“多谢公子方才相助，我家姑娘说了，这坛酒送你们。”
见生讶然，顺着少女跑来的方向望去，一位穿了藕荷色窄袖襦裙、头戴绉纱帷帽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脚边放着一坛酒。
虽然绉纱挡住了面容，但是能看出身姿窈窕，领口、袖口处露出的肌肤莹白如玉，被街边的灯火笼了一层润泽的光芒，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子遥遥俯身，对着两人盈盈一拜。
见生不自觉也欠身还礼。
白惜光说了句“多谢”，接过酒坛，少女拍拍手，又跑回那女子身边，两人相携着远远去了。
见生还在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头顶冷不防被敲了一下，白惜光收回手，淡淡道：“再去看点别的酒？”
“好。”见生跟着他走了几步，思绪却仍挂在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必然是个美人，但相比外貌，她周身弥散的气息更加吸引人。
“还在想那人？”白惜光问。
见生坦率道：“是。”他想了想，补充道，“她让人觉得很……”
很舒服，很平和，仿佛一汪美酒，只是靠近，就让人有了熏熏然的醉意。
白惜光：“那人应该是浮花宫的弟子。”
“浮花宫？”
也对，浮花宫就在越山之上，弟子们偶尔下来转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惜光注意着见生的气息的变化，将未尽之词咽了回去。
方才那名女子，不仅是浮花宫的弟子，而且，应该是修为很深的弟子。
周身气息如云似雾，稳定幽深，聚而不散，至少是金丹以上的修为。
中都是各方势力交汇的地方，极度复杂，想在这里全身而退，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靠近那些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人。
偏偏见生还在说：“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愿意送我们一坛酒，浮花宫的弟子都是这么和善的么？”
也不怪他有这个感慨，毕竟之前见的不是无妄山的人器，就是大昭寺的戒僧，既残暴，又恐怖，他很难对其他名门宗派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
白惜光脚步一顿，手中酒坛晃了晃，差点摔到地上。
半晌，他平静道：“你的师兄还在等，我们尽快找了酒回去罢。”
见生一拍脑袋：“对。”
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回路边的酒肆中，白惜光缓缓跟在他的身后，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不由也有一丝疑惑。
手中拎着的这坛酒，的的确确就是一坛酒，封泥仍在，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应该没有被动过手脚。
只是，那女子着人送来一坛酒，若说是仅仅想要与人为善，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这混乱世间，从来不缺名利权势，不缺欲望野心，唯独缺最简单的善意。
无论如何，只能静观其变、相机而动。
若是西洲城之行能够顺利……
他望向见生的方向，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同样的问题也从另一个人口中吐了出来。
“姑娘，你为何要将酒给那人？”双髻少女噘着嘴问，“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一趟，说好了要给老太君做酒酿甜汤，这一坛酒怎么够啊？”
她身边的女子袅袅而行，轻启朱唇：“我在旁边都看到了，若不是他最后让了你，这两坛酒本就是他们的。”
少女狡辩：“那谁叫他要让我，既然让了，就是咱们的。而且呀，他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要是知道了，八成还要屁颠颠腆着脸送过来呢。”
女子低斥：“阿摇，慎言。”
少女捂住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向上看着女子，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女子无奈地摇摇头，青葱般的手指从衣袖中伸出来，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点：“你呀……”
也就是因了这份天真愚蠢的心性，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刻薄，她才愿意将阿摇留在身边。
“广结善缘，总不会有错。”女子缓声道，“更何况，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见生自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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