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华居内。

无为双手接过白茗递去的茶,不轻不重地放在案几上,又怂又硬气的问道:“师姐,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喊我过来?”

“我中蛊了。”白茗抿了一口清茶,平静地说道。

“中蛊了?”

无为忙起身绕着白茗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师姐,你别开玩笑了。”

“真的,那长虫就在方寸之间,但以我的精气还不足以除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半晌又道:“不是一般要人性命的蛊虫,最开始是全身疼痛难忍,只能用精气伤了它,后来倒是不疼了,毒发时让人失控,像是中了合欢散那般情难自制。”

无为抿嘴偷笑:“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他没找到,这种蛊虫世间少之又少,古籍上记载,此蛊是夷列国的巫女放在心上从小养到大的,中蛊的人一般挨不过第一阶段的剧痛,更别说第二阶段的情/欲了,让人情难自制,从而不加节制,在欢愉中死去。

无为敛起神色,调动丹田里的精气,紧紧盯着白茗的左胸,不出半刻,便清晰地看见在面前女子的心尖上趴着一个红色的长虫,目光下移,偌大的丹田里空空荡荡,澄黄的精气微乎其微。

“师姐,那虫子趴在你的心上。”

“有办法弄出来吗?”

“我试试。”

无为将自身的精气聚拢,再分成三股,不断地压缩,拧紧,从掌间放出渡入白茗体内,用意念控制着三股精气不断朝红色长虫袭去。

趁着它还在休眠,无为在它周身布了一层结界,随即快速地捆住蛊虫,小心翼翼地往指尖拖去,一刻也不能分神,若是蛊虫在途中苏醒就麻烦了。

“师姐,割破左手食指!”

闻言,白茗拿起佩剑一划,食指刺痛,殷红的血液滴落在案几上,不多时,一条红虫也混着血液一起滑了出来。

“这蛊虫还活着,我先带回教中好好研究研究,有了眉目再与你细说。明日我让人送些滋补的药材和丹药过来。师姐,你先养伤,多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递消息。”

无为边说边拿出一张飞行符,将用瓷瓶装好的虫子一起放入锁妖囊内,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跑得真快。”

白茗知道无为的心思,他应该是看见了她体内的精气稀薄,担心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真是个傻小子,师姐有穹无金丹。”

对呀!她有金丹,还怕小小蛊虫?

不过,这几日既要顾着姜洛和封亦安的身体,又要打理家中生意,一时给忘了,怪不得压不住蛊毒。

“茗儿。”

门外传来了姜洛的虚弱无力地声音。

“姜姐姐,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多躺躺吗?身子还没恢复好,不宜下床走动。”

姜洛被白茗小心翼翼地扶进了屋,斜躺在软榻上。白茗怕她躺得不舒服,又在往身后加了几个靠枕。

“茗儿,这些日子在床上躺的都快发霉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和君陌哥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昨晚被黑二亢奋的声音吵醒,说云君陌的好感度已经满了,她攻略成功,获得的积分可以抵一条性命,再加上之前得到的积分还能改头换面,美貌并存,让她兴奋得一夜无眠,今早起床后脑袋更晕了。

白茗抬手抵住眉心,闷声道:“他向圣上求了赐婚。”

“那你同意了?”

回忆起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白茗的心如擂鼓,不敢再细想下去,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她与云君陌缠绵悱恻的画面,精巧的耳尖熟透了,红得透亮,低声道:“圣上赐婚,还能怎么办。”

姜洛眼神亮了亮,心下一喜:看来是成了!

[宿主,你真厉害!云君陌要是没有你的指点,也不会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

[嘿嘿,低调!]

此时,房门被婢女敲响。

白茗脸上的红晕缓缓褪去,出声问道:“何事?”

“夫人请三小姐过去。”

“知道了。”

她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无非是皇家赐婚,不能违抗,要不然就是云君陌秉性不错,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泽裕斋内。

“母亲,你找我?”

闻声,白夫人放下手中的花枝,拾起桌上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双手,柔声道:“听云公子说,你与他二人情意相通,早就互生爱意了。”

“谁与他互生爱意了!”

这人怎么胡乱讲话,还被母亲听了去。

见白茗噘嘴靠着门框,白夫人起身上前挽过女子的手臂,拉着她进了里屋。

“院子里那帮下人说得真真的,你快给母亲讲讲。”

白茗无语,一帮管不住嘴的下人如此编排她,母亲居然还乐在其中。

往日在京城,父亲与母亲将她的名节看得极为重要,若是传出此等谣言,定会重重惩治再发卖出去。

“女儿之前对云少将军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但如今,圣上已经赐了婚,我不能拿整个白家去赌。”

白夫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凸显,裳华居这几日发生的事她可全都知道,包括两人之间的拉扯。

“茗儿长大了,为娘很是欣慰。”

接着,白夫人从枕下拿出一封书信递给白茗,“他说,此生能够遇见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亦是他的幸运。”

是吗?

又或许,是吧!

白茗怀揣着信纸,一路胡思乱想地回了裳华居。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门,手中攥着的喜帕仿佛有千斤。

母亲说,若是想和未来夫君恩爱白首,就需要自己在盖头上秀两只鸳鸯。

她从来没有绣过花,更不用说是在短短半月间绣出鸳鸯图案的盖头来,要是箓竹在就好了。

白茗整日待在裳华居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了约摸十来天后,终于大功告成。

“茗儿,这是鸳鸯?”

姜洛指着盖头上那两坨棕红色的生物问道。

白茗点头:“对呀,我挺满意的。”

“嗯……”

姜洛汗颜,心里想着要不要连夜替她重新绣一块盖头。

[宿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有问题?]

[白茗绣了不是就代表她还是重视这次的亲事吗?不然,绣这东西干嘛?]

[嗯,你说的对。]

既如此,那就顺着流程走吧。

姜洛轻轻挽上白茗的胳膊,柔声道:“茗儿,初二那日要不要让许道长和封公子来堵大门?”

“自然可以。”

白茗赞同地点头,让他们为难为难云君陌也好,这小子太嚣张了,哼!

八月初二,大吉之日。

绿橘缀枝头,合欢满庭芳。

傍晚,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迟迟不落下,好似也要沾沾这对新人的喜气。

白宅内红映满墙,喜乐声不断,朱红的大门前立着一身降红色金丝镶边锦袍,系白玉腰带缀香囊的云君陌,在众人的簇拥下正欲拾阶而上,门侧的许愿抬眸不语,只伸手轻推一掌,遂将其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云君陌剑眉微扬,倒也不气不恼。

“二位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贫道没了,不过听令意思意思罢了,”许愿摊开手,耸了耸肩,又看向身旁的封亦安:“你来吧。”

被唤的男子脸色阴沉,深邃的眼底积郁着百年来的不甘,他攥紧了拳头,脖颈上青筋隐隐有凸起的势头。

师父居然要与云君陌成亲,而他是两日前才知道这件事的。

“堪堪凡人之躯,你也配?大言不惭,我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受得住的!”

封亦安的情绪在暴走的边缘徘徊,许愿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慰道:“师兄,适可而止,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的身份,道士?徒弟?还是世人眼中修习邪道的妖魔?

谁在乎!

“阴阳赫赫,赐吾神通,使役雷霆,内有霹雳,急急如律令,雷释!”

“师兄,不可!”许愿见状已经来不及的打断,忙甩出一张黄符,掐诀念咒后,在天雷降下的瞬间抵消掉那股毁灭的力量。

“师兄,你疯了?想受天谴还是师叔的责罚?”

闻言,封亦安怔愣了一瞬,脸色由黑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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