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军头领闻得林岳那明晃晃敷衍之语,一时竟瞠目结舌。若换作手下敢这般,军杖三十怕是在所难免。
单着兽头信印,非凡俗之物,掌印之人,终究是那一位的特殊血脉传承,个中情由,不可轻在他人面前言说。头领憋着一口闷气,呼呼喘着,良久,方调息顺遂。深知当下并非深究之际。何况此前有暗信来报,说在沙州亦现过兽头信印踪迹,姑墨州头领当时激动一宿,岂料今日一见,后人血脉竟是这般状况,实在是意料之外。
只得冷哼一声:“捡的?何处捡的?捡了多少?为何不在原处候着归还失主,又或上交官府?”一连串发问,如疾风骤雨般兜头罩下。
林岳眉眼平淡只答:“独独拾得一枚,以为是焰火,燃着逗小娘子欢心罢了,倒不曾想过这许多。”
“你这,你,你,好!”守备军头领重戟猛跺地面,裂出蛛网痕迹来,许久才顺下这口气,再三叮嘱不可再如此随意捡拾焰火嬉闹。
“大人所言极是。”林岳拱手应道。
守备军撤离后,崔窈娘欲言又止。林岳已两次燃过兽头信印,却在人前隐匿身份,第三次时,怕是要像“狼来了”的熊孩子那般,狼真来时,无人施以援手。
“嘶”林岳捂住胸口。
“旧伤又被扯着疼了?”崔窈娘熟稔地伸手扒开林岳衣襟,见她旧伤叠新伤,眉头紧蹙,满心愧疚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你好好当那富足家宅的看护师倒也罢了,不至屡屡陷于这般险地。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再用信印,引来更多麻烦与猜忌。”
林岳瞧着崔窈娘面色苍白,魂还没从惊心动魄的暗杀里走出来,人都是歉意满满,心中很是不忍,一把握住崔窈娘的手:“休要这般胡怪乱说,我护着你,是心甘情愿的!”
林岳由衷而想,一路走来,见崔窈娘与姐妹们相互扶持,齐心协力,点子频出,赚得钱财从不吝啬一人独吞,公平分配。若世间多些崔窈娘,女子生活不知能好上多少。让她忍不住护她周全,种在地里,浇水养护,盼她开花,结出更多“崔窈娘”。
虽林岳不怪罪,崔窈娘自责之意却未减半分。
林岳无奈,事到如今索性全盘托出:“崔娘子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故事?其实我便是故事中,失宠皇子仅存于世的血脉。昔日我父......父亲,代持兵符,好不威风。结果......信印便是我们这一支特有的,可调兵遣将的信号焰火。我已经燃了两次,或许早已有人通风报信,当今皇帝恐收到风声,很快便会有人来围剿扑杀我。你不该自责,实是我该致歉,不能再连累你才对。”
崔窈娘万万没曾料到,她慌乱抬起眼,只见林岳眼中决绝与无奈呼之欲出。其实她心中早有定论,毕竟林岳此前所述故事里的身世,与林岳经历多有相似之处。但此刻亲耳听闻林岳承认,心中仍是一紧。
她知林岳已把自己最薄弱的软肋交付于她,任她拿捏,再顾不得自责,只紧紧抱住林岳。
“别走!你如今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呢?”情急之下的一个拥抱,再不管林岳表面的男装隔在两人中间,仅剩担忧。
“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林岳苦涩回应。
崔窈娘搂着林岳的腰,仰头直视,认真地问:“林岳,你听我说。我去跟他们交易,套近乎,龟兹白家,姑墨州都督,回鹘人,波斯人,什么都好,只要有一方肯怕偏帮我们,我便将你托到远处去,可好?”
“不可!”林岳决然道,“不能让你如此涉险!”
“你独自离开,看着是为我着想,但你早已经久离权力中心,对天下局势早不分明,你又能往何处去跌宕?且不论皇帝是否会轻易放过你,单说这一路上守备军会寻你,有心人会以你为质,你又如何应对?”
“我早已厌弃那种生活,大不了一死。”
“那你也为我想想!那些杀手穷追不舍,我若落单,不,我与她们一起,更为危险!而我同你在一起,至少可相互照应。大家一起谋划,总好过你一人独行。”
林岳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崔窈娘又道:“再者,你说这兽头信印会引皇帝围剿。若是我们提前筹备呢?不坐以待毙,我有大把银子!总能寻得助力,总会有鬼来帮推我这个磨!”
林岳轻叹了口气,“可是,我真不想再让你陷入险境。”
崔窈娘靠在林岳肩头蹭了蹭:“我们共过生死记得么,两次,危险又有何可惧?我信以我之力,我们定能度过难关。留下来吧,林......林娘子。”
林岳心中大动,已是许久没人在公开场合提起她女子身份,崔窈娘只不过轻轻拨动她心弦,她便心跳陡然加速,心防随之动摇消散。崔窈娘就是这么有魔力的一个奇女子。
自己一个人离开,不过又是麻木不仁,跟走兽般的活,而与崔窈娘她们相伴,她活得像个人。
“好,我知道了。”
崔窈娘如愿展颜而笑,紧紧搂住林岳的腰,闷在她肩头:“你究竟吃过什么,怎生得比我高这许多,我想摸摸你发顶,给你些你安慰,都办不到。”
林岳半蹲下来眨眨眼:“摸吧。”
她的头发好硬,像她要保护我的决心那么硬,崔窈娘满足地想,不像其他姐妹的头发......
其他姐妹!
崔窈娘猛地回过神来。如此大动静,来了两拨人的阵仗,怎的其他几个姐妹仍未前来汇合?
“糟了!她们!”崔窈娘匆匆冲出门,逐一拍过吴薇秀她们的房门——无人应答。
崔窈娘望向林岳,林岳会意,踹开吴薇秀她们几人的房门。
探过鼻息,好消息是,姐妹们都还活着;坏消息是,她们应是全被药倒了。
林岳仔细回想,入口食物她都有检查,应非食物的缘故。
“走,再去瞧瞧!”林岳引着崔窈娘,又见连驿呈小吏都睡得如死猪一般。
显然只有一个缘由——水源。
驿站每日供应热水有限,睡前花铜板买得的烧滚水,吴薇秀她们节俭惯了,连喝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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