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卓没说话,盯着玉阑音眼下的两滴血渍好一阵出神。
像眼泪。他不喜欢。
温卓大脑还如此走着神,手却已经半是不受控抬起,替玉阑音将这血滴擦去了。
玉阑音眼下乍然被碰,一愣,“嗯?怎么了?”
温卓骤然回了神便觉出了唐突,他悄悄将手藏回宽大的袖袍下,捻了捻,“没怎么。”
玉阑音笑了。
他今夜笑得很少,大多数时间甚至连话都很少,如今这般忽然笑起来,居然叫温卓莫名觉得有点陌生和受宠若惊。
“是不是嫌脏?”玉阑音笑道,“肯定是,你打小就这样。”
语罢,他自作聪明地轻轻挥手,一个小洗涤术净了自己与温卓的衣和身。
“这样可好了?”玉阑音笑道。
温卓看他一眼,“嗯。”
正厅内,仍旧抱着栾恪云尸身失魂落魄的栾恪心,仍旧躺在地上未转醒的栾路安,和一片血污的大殿。
依旧一片狼藉。
温卓几个转眼,将这一切都看过去。
玉阑音也顺着他的目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最终只是摇摇头,“我们走吧。”
如今栾府的鸡毛一地,他们二人能做的都已做尽,剩余的只有等待,等待这只伤痕累累的鹿独自醒来。
如若外人于此处,无论是哭是笑,恐怕连安慰都是残忍。
更何况,虽然情交一二愿为此网开一面,但真要论起来,结果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这便是命运的价格。
温卓点头,说了好。
回屋的路上,玉阑音神色淡淡,宛若闲谈道:“方才栾路安话里提到的炼化炉的炉阵,你如何看?”
“不似说谎。”温卓回想了一番方才栾路安的神态动作,“况且,也没必要。”
“那也就是说,私自炼化厌族法器,后交由你云霄大比的对手,大概都是窃炉之人陷害与恪心恪云。”玉阑音轻轻一摸下巴,“你这些年里,可有同谁交恶?”
“未曾,”温卓道,“进入宗门后我鲜少离开药谷,闭关数十载,直到大比之前几日方出关,同旁人交往甚少,也没闹过什么不和。”
“只是炉阵一事,恪心定已是多加细心谨慎,”玉阑音秀眉轻敛,“但药谷长老众多,这些年都未发现异样,究竟又是如何被宗门以外之人抓了把柄去的?”
温卓当即明白了玉阑音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
“嗯,这事更像是十方宗之人所为。”玉阑音面色微沉,“不过这也只是我一人猜测,此人动手这般繁琐,目的却尚未明了,先就此不提也罢。”
两人说话间已经行至客房门前。
如今天大亮,于是温卓大大方方跟着玉阑音进了屋。
玉阑音这一晚上虽然未入眠,甚至是大动筋骨了好几回,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状态并不差,甚至能称得上是有精神。
温卓瞧着,在心里暗暗记下。
他决定以后把玉阑音当个储灵袋用,有事没事就往他灵脉里输些灵气,估计是有些益处。
具体是有什么益处他这个战术师自然是说不明白,还是日后回了药谷向善玄师兄讨教一二好了。
想到药谷,他难免就又想到了那叽叽喳喳惹人嫌又惹人喜的栾恪云。
玉阑音心里清楚今晚温卓状态并不好,于是大多时候都有在留意着他。
也因此他精准地捕捉到了温卓一闪而过的低落。
玉阑音摸温卓的心思摸得很准,他边煮茶叶便温声问:“是想到恪云了?”
温卓对此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诚实道:“嗯。”
“由他去吧,”听了这话,玉阑音将手中的茶具轻放至桌台,“于恪云而言,现世已作阿鼻地狱,离开也不过是解脱。”
温卓听着,却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定定看着玉阑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很久后,久到茶水都沸腾,他才变戏法似的摊开掌心,只见他掌心之处静静漂浮着一块琥珀大小流光溢彩的气笼。
玉阑音打眼一看便愣住了。
温卓平展着掌心,道:“救得活。”
方才玉阑音同他说过,求死之人,救不了的。但是温卓不这么认为。
玉阑音盯着气笼,半晌没说话。
温卓没听到回应,便固执地又说了一遍:“救得活,对吗。”
这句话似乎终于是唤醒了玉阑音。玉阑音微不可察叹一口气,随后似是无奈至极,哑声失笑,道:“你啊……”
气笼,锁魂之器,一笼一魂,未有失手,珍稀异常。
可今天,温卓却是毫不犹豫地用这珍贵的法器,硬生生地再一次把栾恪云的心魂保了下来。
“我已经封了他的记忆。你救得活他,对么?”温卓盯着玉阑音,问了第三次。
“……三成把握吧。”玉阑音败下阵来,终于认道。
温卓听到这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却叫玉阑音心中纳罕更甚,“不过,一一,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
……这么什么呢?
玉阑音拖着长音想了好久,一向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他,这回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话来描述这种奇异的错位感。
温卓并不是个会为了生离死别哭闹的小孩心性,相反,他心善忠义,同时又比任何人都能放得下。
更何况,过去这么多年,温卓从来没有用这种近乎强迫的语气质问过他。
这实在是叫他心下疑惑不已。
温卓用那一双似乎能穿透谎言的漆黑的眼瞳直直看着玉阑音,好半晌,开口道:“因为你好像很想救他。”
玉阑音毫无防备闻言,手中斟茶的手簌乎一抖,洒出了不少。
温卓似乎像是没看到一般,又说一遍:“因为你想救他,阑音。所以我想救他。”
玉阑音每每看着温卓的眼睛都有种无处遁形之感,这次依旧如此。
他回头叹息一声:“一一啊,你可真是……”
温卓两耳自动略过玉阑音惯用的咏叹调前摇,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的确是想救,谁不想呢,一个这么好的孩子,是不是?”玉阑音抽出帕巾,擦拭着桌上溅出来的水渍,“可离去与告别是一部分的生命,这就是人生。”
温卓看他一会儿,“你说的不对,阑音。想救便救了,这才对。”
玉阑音一哂,摇摇头,“你在任性,一一。”
温卓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再度去追随玉阑音的一双眼睛。他真的很想看清,这人此时究竟是用什么眼神在说着这句话,“阑音,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
“你这句话,是和我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
此言一出,玉阑音只觉心神一颤,一抬眼,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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