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瓦伦丁的意义与螺丝起子
***
天蒙蒙亮的时候,文森特就准备出门了。
那个男孩也跟了上来;文森特说不好自己是否有在惊讶——也许二十几年里许多常识悄然发生了变化,使得一个青少年在早晨4点半起床是非常正常的。
怎么样都好,文森特想。他承认他长吁了一口气。跟一个只相识了一天的孩子说“我们聊聊吧”,在各种教育参考书里都是不大建议的(请不要在意他当年为什么要看这个,但现在他很高兴他看过了)。
“叔叔,我们不去看看魔晄炉吗?”男孩亦步亦趋地和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今天先去检查一下怪物的情况。”文森特没有回头,“我记得你说过,另一个萨菲罗斯就是来到魔晄炉后,才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文森特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
“准确来说,或许是从踏上尼布尔海姆这块土地开始的。”男孩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困意,想来是习惯了早起。
“那你现在有感受到什么不适吗?”文森特接着话题问道。
“没有,”男孩犹豫着,自虐般地说,“我想是因为作为容器,目前我的性能远不及神罗的英雄吧。”
文森特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男孩的说法。
“总之,你暂时不要靠近魔晄炉,听到了吗?”文森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杰诺瓦就暂时交给我来处理。距离事件发生还有4年,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
男孩很乖巧地允诺了。文森特这才满意地继续前进。
有魔晄炉的地方,大都都荒凉得紧。尼布尔山也不例外。
此时太阳才刚出来不久,便已经能感受到沙石地面的炙热。没有什么植被;文森特发现树木稀疏了不少。溪水在谷底奔腾撞击,除了靴子和石子摩擦的声音,再无他物。至于虫鸣与鸟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男孩显得很兴奋,不时左瞧瞧右看看,偶尔还会停下来打量一会,在自以为文森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跑回来。
文森特僵硬地咳嗽一声。酝酿了片刻,他开口道:
“你很少见到这种景色吗?”
男孩明显停顿了一下。
“啊,是的,我一直都在边缘城,除了戈壁还是戈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克劳德会带我们一起出去玩,”男孩补充道,在回忆中他的语气逐渐雀跃起来,“我第一次见到草原!绿油油的!那么多的绿色!”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在男孩绿色的眸子里,文森特似乎真的看见了他所说的绿色的草原。
文森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这个星球本不该让一个孩子对自然感到惊奇。还有,克劳德……
“草原啊,”文森特低声说道,“有机会去看看更多风景吧。”
“叔叔?”男孩歪着头,走上前了几步。
“我是说,一起去。”文森特顺手摸乱了男孩的头发,在男孩小小的惊呼中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再说话。
文森特其实很喜欢寂静。但他现在竟然有点忍受不了。
他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跟在后面的男孩。男孩安安静静地走着。
文森特,你究竟想要什么答案?他扪心自问,只想到了露克蕾西娅拒绝他的那一天。
快到了,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深吸一口气,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萨菲罗斯,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了塞缪尔·瓦伦丁这样的名字?”
“我需要一个假名。”男孩毫无波澜地回道。
“不,我的意思是,”文森特把脸藏进斗篷里,有些尴尬地说,“为什么是瓦伦丁这个姓氏?”
“如果要来尼布尔海姆,用斯特莱夫或者洛克哈特都会造成麻烦的。”男孩对答如流,“从编撰的背景来看,使用瓦伦丁也更加合理。”
“但你也没有用丹泽尔或者□□的姓氏。”文森特陈述道。
“叔叔,我们一定要把话那么清楚吗?”头一次,文森特发现男孩的语气是那么怨念,“因为我喜欢,可以吗?”
“嗯哼。”文森特一挑眉。
“啊啊,不理叔叔了,”凭借增强的听力,文森特还是听见了男孩越来越低的嘀咕,“玛琳和尤菲说得对,叔叔就是大笨蛋。”
哦,好吧。文森特想。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步伐轻快起来了。
***
萨菲罗斯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背影,有时会让他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为什么用瓦伦丁这个姓氏?
因为是文森特叔叔啊。
在萨菲罗斯短短的生命里,有两个男人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克劳德拉着手带他走向未来,而文森特站在他的身旁,告诉他正确的过去。
那一次的家庭聚餐,他忘记是谁起的头,只记得当自己说出“对不起,我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杰诺瓦,在生下我后就去世了”时,克劳德和蒂法对视了一眼。
几天后,文森特来了。蒂法告诉他所有课程暂停。
是什么原因呢?他问。
你可以把他当成一次休假,蒂法笑着说,或者文森特送给你的生日假期。
假期?他忽然有些不安。文森特猩红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蒂法牵着他。
那年他11岁。
在光辉璀璨的星空下,文森特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平心而论,男人不太擅长讲故事。在情节与情节之间,参杂着大量的说明,仿佛是在混乱中刻意寻找的论据,竭力告诉听众所有的内容。比起故事更像是任务报告,萨菲罗斯想,不过这没有关系。
“宝条是我的生父吗?”萨菲罗斯仰头望着星空,有些恍惚。
文森特点点头:“是的。”
“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萨菲罗斯干涩地说,“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吗?”
他听见文森特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不代表你也会是。”
“我知道的。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他打断了文森特的话,“我也没有资格去评判母亲当年的抉择。”
“然而我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他说,“如果你是我父亲,我会很开心;但我会讨厌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当然,不管谁都比宝条好吧。”他补充道。
篝火的阴影里,萨菲罗斯看不起文森特的表情。
“对不起。”文森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萨菲罗斯抱紧膝盖,“不是。如果要怪罪的话,只有宝条吧。可他已经死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萨菲罗斯的声音里已隐隐带着哭腔。他说不清自己更多的是愤怒,悲伤,亦或是无可奈何。
“我什么都没选。”文森特只是继续说道。
“换一个问题,”萨菲罗斯抹了一下眼角,“如果有机会,你会把我带走吗?”
篝火下文森特非人的琥珀眼睛仿佛在燃烧。他看着萨菲罗斯的眼睛说,“我会不负一切代价。”
萨菲罗斯什么也没说。在掩盖一切的星空下,他忽然想嚎啕大哭。
他往前跪爬几步,抓住了文森特的衣角。
“为什么你没有来——”他没有哭,声音却压抑地宛如幼兽的哭啼和哀嚎,“为什么你没有来啊——”
文森特把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如同在明日见到的,仍在水晶里沉睡的母亲一样。
红色披风的男人还在他前面走着。
或许他还无法理解母亲,但他和文森特——
“叔叔,”他听见自己问,“我可以跟着你学武吗?”
文森特的速度并没有减慢。“我不擅长武士刀。”
“我知道,”萨非罗斯没有理会文森特冷冰冰的语气,“我不想和那个人一样。还是说,您觉得我不适合学枪?”
“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文森特说,“我可是很严格的。明天开始测试,迟到视作放弃。”
萨菲罗斯还没有答复,就听见文森特继续说道。
“既然要学,”文森特似乎轻笑了一声,“瓦伦丁家的男孩个个都是用枪的好手。”
***
第二天,萨菲罗斯不出意料地通过了测试。
第三天,村长以便宜的价格出租给了他们一套房。
第四天,萨菲罗斯认识了克劳德。
第五天,萨菲罗斯在训练场地的树后面发现了一只金色陆行鸟。
第七天,萨菲罗斯推了一把克劳德。克劳德在文森特前面忸忸怩怩地提出了请求。
第九天,萨菲罗斯多了一个学武的同伴。
……
日子仍在继续。
***
年轻的酒保直直地打量着他,仿佛要穿过他的灵魂。然而萨菲罗斯确信他连墨镜下魔咣照过的眼睛都发现不了。
此时的萨菲罗斯顶着一头黄色如枯草般的假发。络腮胡子。肥大的衬衫。欲盖弥彰的太阳镜在旁人眼里,反而昭示着这是一个在度假胜地仍在工作的可怜家伙。
“你问他做什么?”酒保慢吞吞地擦拭着一只玻璃杯。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记者。”萨菲罗斯从怀里掏出一本记者证,飞快地闪了一下,“最近报社准备开设阳光海岸酒吧排名专题,您不觉得拥有一名像萨菲罗斯的酒保是个很好的加分项吗?”
说着,他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斑痕累累的硬木桌子上旋转起来。那枚硬币在橙色的光线下耀眼得不可思议。
酒保的视线跟着硬币的光辉移动。
“当然,当然,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酒保笑得宛如圆盘上的居民装饰用的假花,“您不先点点什么吗?酒也是很重要的。”
“螺丝起子吧。”萨菲罗斯随口说道。这个名字是他从杰内西斯那里偶然听到的。很有意思。
萨菲罗斯飞快地往周围扫视一眼,人们仍沉醉在酒精里。他像模像样地取出一个小本子和笔。
“塞斯这个名字和萨菲罗斯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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