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天籁追出去和费清和道谢。

费清和神色平淡,可能为了低调,他穿的是普通的青色文人服。“你不用和我道谢,我只是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况且,真正唬住了余家叔侄,处理好纠纷的是周侍郎,你看他的眼神,专注得那打人的小子脸都黯淡了。怎么,你很崇拜他吗?”他的话里挟藏着一丝尖锐的讥讽。

单天籁问:“你不是被勒令闭门读书吗?嫂子说尚书大人派人守着院子,你如何出来的?”

费清和瞥了他一眼,“翻墙。”

逃出来的?单天籁目瞪口呆,“就为了当助教膈应我?不至于吧你。”

费清和呵呵笑了两声,嘲讽道,“殿下可真看得起自己。费某答应过要替姐姐报恩,即使不能光明正大出来,做点分书清点的工作,让祭酒大人歇歇却是可以的。”

哇,这人好实在啊。单天籁忽然想到,“那你刚刚说在当助教是在诓人?”

单天籁叹为观止:“我还以为你们文人讲究言行合一,在曾祭酒面前你这也太险了,万一祭酒出口否认或是那余叔父要你证明,不就露馅儿了吗?”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他敏感的神经,费清和转眼又冷淡下去,冷冷道,“是,费某多事。幸好有那周侍郎足智多谋,力挽狂澜,保住了殿下和那俩小子。”

单天籁兴冲冲道:“英雄所见略同,你也这么说,周二哥果然既聪明又厉害。”

他美滋滋的表情让费清和用力闭了下眼,大步流星加快步伐。单天籁‘咦’了一声,追在他后面,嘴皮子动得飞快,“无论如何,谢谢你愿意站出来说话!诶,你去哪儿,那边是高墙啊,没路了。”

费清和在单天籁睁大的眼睛中,利落地蹬墙翻身跃过,消失不见。

没骗人,出入竟然真的是靠......翻墙。

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难道是兵部尚书之子的原因?

单天籁乱想着,往回走,周浮被周沉带走疗伤去了。屋子里石信升和石狄独自说了什么,石信升的表情逐渐消沉,见他回来,父子二人分开。

石狄道:“你现在说,还是直接与为父离开?”

石信升过了一会儿才道:“爹,我和殿下说吧。”

石狄叹了口气,让出他们说话的空间。

单天籁歪头不解,“要说什么?你爹有没有骂你罚你,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要是有,你告诉我,我去和他讲。”

石信升沉默了良久,这次眼眶没红,嘴唇微抖,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些:“殿下,我要离开了。”

单天籁脑中顿时嗡地一响。

翌日,早朝。

有人参石狄身为御史,持家不正,纵子行凶。在朝中的余家人经余叔父连夜连滚带爬告知了国子监的事情,包括余百山被人暗示,知道有人拿他们作筏子后讨论了一晚上,得出结论,对方可能意图通过攻击石狄,从而扯出周浮,最后甚至要牵连太子,早就紧绷着神经。

余家人刚要上前,石狄已经上前跪地请罚。

“犬子冲动伤人,理当受罚。今早臣已将犬子送往西北边塞,交于他叔叔教养。臣亦有过,愿罚俸降职,全凭太子降罪。”

石信升有荫蔽资格,读完国子监,至少能封个官身,这一起点,已经超越了无数寒门子弟。去西北边塞,不入国子监,那就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读书考功名,才有可能入朝为官,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太子面色如常,端坐龙椅下一专门设立的座位。

“苦主何在?”

余家人冷汗涟涟,连忙站出。

“石御史的话你可认同?”

“禀太子,此事不过小儿打闹,不敢小题大做,以伤朝中大员之心。”

“既如此,石御史能舍父子之情,严加管教,已显诚心。苦主亦有和解之意,此事小儿之争,到此为止,不用多谈。卿等还有何奏?”

挑事的人一句没插上,酝酿的风波化为无形。幕后人只好示意对方暂且退回去,他便不信太子能躲过一时,难道还能顺风顺水躲过一世吗?

单九鼎下朝回东宫,费暄和替他换了便服,告诉他单天籁清早就来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进殿,果然看到单天籁眼皮红肿,像是之前哭过很久,痕迹才迟迟没消。看他回来了,跳下椅子急忙跑过来哀声问。

“石信升一定要被送到西北去吗?没有回旋余地吗?”

单九鼎虽不忍,摸着他的头,“是。”

周沉的政治嗅觉何等敏锐,余叔父能察觉的他只会更加敏锐,出了国子监就直奔东宫禀报过。因此他满腹安慰之语,打了许久腹稿的劝慰之语还没出口,单天籁松开手。

失魂落魄片刻。

单天籁仰头勉强笑道:“在我去国子监的第一天发难,能够如此及时知道皇子行踪的人不多,他们一计不成,肯定会绞尽脑汁再次发难。我在国子监有祭酒看顾,他们以后应当不会故技重施。哥哥要排除谁可以这么快知道消息,多加小心。”

单九鼎惊讶于他的透彻。

单天籁抽了抽鼻子,重重叹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

“不用担心我,我和石信升......好好告别过了。日子还长,有朝一日,我们一定可以再见面。这次费家哥哥也帮了我,想必就是看在嫂嫂了面上,你记得替我和嫂嫂道谢。”

他长大了,却不是以母后与自己冀望的方式。

单九鼎注视了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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