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沈瑜,宁玉瑶坐在梳妆台边问青黛:“今日午膳的鹿肉哪来的?”
青黛回道:“奴婢问过管事,是今儿早晨秦将军府送来的。”
宁玉瑶想起昨日被关在笼子里送回来的月影,她红唇微抿,吩咐道:“去看看熠哥哥在不在将军府,若是在,让他去后门等我。”
“是。”
片刻后,出去传话的侍卫回来禀报,秦都尉此时正在府中。
宁玉瑶听后,立即起身去府中马苑。
“郡主,殿下有令,不得让您靠近月影。”马苑的管事见明安郡主直奔关着月影的笼子,急得恨不得给这祖宗跪下。
“放心,我只是看看它,稍后就会把它送人,娘亲不会责罚你的。”
笼子狭小,月影局促地站在里面。宁玉瑶轻轻抚摸着月影的鬃毛,月影仿佛知道自己曾将小主人摔下马,温顺地低着头任由她抚摸。
前世月影也如这次一般被关在笼子中带回了长公主府,母亲问她想如何处置,当时占据她身体的孤魂轻飘飘一句“任由爹娘发落”,月影便被处死。这次,终于能保住它的性命,也算不错。
宁玉瑶眼中满是不舍,但再不舍也只能将它送给秦熠,如果强行将月影留在长公主府,它这辈子恐怕只能被关在这个笼子里。
宁玉瑶狠下心,从笼边退开,对身边的侍卫说:“打开笼子,牵着月影跟我去后门。”
月影被侍卫牵着,“哒哒”地跟在宁玉瑶身后。
“明安!”没有坐门房准备的椅子,反而坐在门槛上等候多时的秦熠,一见着宁玉瑶就高兴地蹿过来,“早上送来的鹿肉吃了吗?我昨儿出发前特地逮的活鹿,可还鲜嫩?”
宁玉瑶脸上露出一个浅笑:“鹿肉很好,辛苦熠哥哥了。”
秦熠嘿嘿一笑,目光一扫看见宁玉瑶身后的黑色骏马,皱眉道:“明安怎么把月影带出来了?长公主殿下吩咐过,不准我带你骑月影。”
长公主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因此早就叮嘱了秦熠。
宁玉瑶瞪了秦熠一眼,“不骑它,熠哥哥,我若把月影送你,你能好好照顾它吗?”
秦熠看到宁玉瑶眼中的不舍,赶忙说:“当然可以,我家马场管事王叔是军中轻骑军退下来的,爱马也擅长养马,你尽可放心。”
宁玉瑶亲自将月影的缰绳交到秦熠手中,“熠哥哥,月影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把它关进笼子里。”
秦熠知道月影跟了明安郡主三年,是匹性格温和的母马,乖顺又通人性,明安十分喜爱它,若不是这次遭遇无妄之灾,明安也不会舍得将它送人。
秦熠接过缰绳,对她点头:“放心吧明安。”
月影澄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小主人,低头蹭了蹭宁玉瑶的脸颊,然后顺从地跟着秦熠离开了。
“王叔!”秦熠一进将军府就骑上月影直奔马场。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闻声从马厩中走出来,“哟,秦熠,你这从哪弄的好马?”
待秦熠跑到近前,看清马鞍上的标志,王叔皱眉:“这是长公主府的月影?你小子偷出来的?”
“哪能啊,是明安交给我的,”秦熠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明安不忍心看它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所以让我们府上好好照顾。”
“唉,郡主心善。”王叔知晓,若是其他贵人遭此大难,必会处死这匹畜牲,但马不能人言却被人陷害利用,何其无辜。郡主被摔下马却不迁怒月影,在他们这种爱马成痴的糙汉子眼中,可不就是一等一的和善人。
王叔绕着月影走了一圈,拍了拍它腿肌,再掰开它的嘴仔细看了看牙齿,月影对王叔喷了个响鼻,王叔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不愧是郡主的爱马,还不到四岁,是个健康的好姑娘。”
“那就交给你了,王叔。”
王叔牵起月影的缰绳,笑得见牙不见眼,“放心吧熠小子,这么好的小姑娘,我肯定不会亏待它。”
*
祁婧惠进门便看见宁玉瑶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她回府时已从管事处得知女儿今日将月影送给了秦熠。
“见过殿下。”
宁玉瑶被侍女们请安的声音惊醒,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娘。”
“舍不得月影?”祁婧惠坐在女儿身边,拉过她的手,“爹娘也是担心有人再用月影来害你。”
“我知道的,娘。”宁玉瑶瘪了瘪嘴,小声应下。
祁婧惠并不担心,女儿天性豁达,不用多久就能自己开解。她转头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羊脂白玉佛牌放到宁玉瑶面前:“看,今日娘亲和爹爹去护国寺寻方丈替你求的玉佛牌,喜欢吗?”
这些日子女儿身边风波不断,她便与丈夫商量着去护国寺求了这块保平安的玉佛牌。
却不料宁玉瑶看到玉佛牌的下一瞬,泪珠滚滚掉落,唬得祁婧惠差点将玉佛牌扔地上,“怎么了瑶儿,可是佛牌有不妥?你若不喜欢,就不要它。”
宁玉瑶连忙拿过母亲手中的玉佛牌,眼中含泪笑着说:“喜欢的,只要是娘亲送女儿的,女儿都喜欢。”
祁婧惠搂住女儿,“母亲只想让你开心,若你真的不喜欢,娘亲也不会怪你。”
宁玉瑶哽咽着说:“娘,女儿真的很喜欢,只是女儿觉得自己太不懂事,还要劳累爹爹娘亲百忙之中特地去求这块玉佛牌。”
在护国寺寻方丈求玉佛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白玉佛牌都是在佛前供奉许久之物,若想求得玉佛牌,需得提前沐浴斋戒三日,然后在清晨日出之前抵达护国寺,再在佛前虔诚跪拜三个时辰,如此诚心才能求得。
祁婧惠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女儿的眼泪浸湿,拍着女儿的背轻哄:“你是我们最宠爱的女儿,为人父母,自然想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乖瑶儿,爹娘所做的一切,只要你开心,我们就觉得值得。”
“嗯。”宁玉瑶闷闷地回应。
“好了,不哭了,再哭脸皴了就不好看了。”祁婧惠逗着宁玉瑶,拿过青黛准备的热手巾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
待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宁玉瑶示意房内的侍女们都退下,祁婧惠身侧的侍女看向长公主殿下,祁婧惠猜测女儿有事想说,点头应允。侍女们福身一齐退出宁玉瑶的闺房,将房门关上。
祁婧惠笑问:“什么事还需要遣退丫鬟们才和娘亲说?”
宁玉瑶轻轻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娘,这几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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