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太傅提醒,少年上卿也收了观察李斯的心思,转而琢磨起降税的事情。虽然朝中军事贵族们和外戚们各有立场,但在这件事上恐怕大家的态度是一样的。

即使甘罗并不支持任何一方,但他同样对降税这件事满怀疑虑。大秦以武立国,法家强调贫民,以使军功诱民,若是降税增产让百姓富足,大秦军队又怎会有往常的士气呢?

甘罗冷酷的审视着这项政策可能会带来的改变,心中已经有了衡量,却将手收回了袖子,并不打算在君王面前发言。

他曾在吕相官邸内任少庶子,又是秦国旧贵之孙,没有一官半职,在如今的场合中身份尴尬,平白发表意见只会惹人生厌。

甘罗当然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只是有别于他不愿出声,身为王上曾叔公的昌平君却已经打算好好劝谏王上了。

吕不韦隐晦的斜眼瞟了一下昌平君,心下有了自己的判断。不管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大秦士气,从长远来看确实利大于弊,而且治粟内史也提前向他禀告过,降税只是推行新农具的一个先行政策。如果说,降税三成作为一个单独政策来看,确实影响军功爵制的效果,但如果作为农政的一环,那这点影响就显得过于小了。

没必要在此时惹王上不满。

众臣们各有忧虑,但都在黄门朗声高呼君王驾到时,收回心思,低头躬身行礼。

此时的君王依旧秉持着礼贤下士的作风,嬴政肃着脸先对吕不韦和昌平君行礼后,又一震袖子对众臣回礼,这才端坐回自己的王座上。

大秦没有其余六国那样的繁文缛节,嬴政也没有让黄门替自己开口,而是直接拿起身前案几上的竹简,边看边出声询问道,“治粟内史所作章程,寡人已阅,各位爱卿可有何想法?”

早年,年幼的秦王只是临朝听政,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绝大多数时候,政务都已经在丞相府中解决,只是留在朝堂上给王上解释罢了。而如今,王上已经慢慢拿回了朝堂上的话语权,很多老臣也逐渐不再参与丞相府的议政集会,将很多决定留在朝堂上供王上决断。

而原本打算劝王上慎重考虑降税一事的昌平君,此时也察觉到嬴政的态度。他隐晦的和自己身侧的族弟,昌文君交换了眼神,改变了主意。

坐在众臣队伍最末端的容安低着头,看上去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没有丝毫关系,但朝中诸人心中所想却都了然于胸。

昨日治粟内史拟定的改革章程已经交到了嬴政的手中,他自然召容安一起详阅。两人曾讨论过今日朝堂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也许是觉得容安并不长于政治,嬴政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平淡的解释道,“先生也知道,朝中此时主要分为两派,虽不至于党同伐异,但也很难统一意见。”他笑了笑,“吕相势大,又摄政弄权,如今寡人已成年,自然不能再留任他。”

容安想起自己还是吕相举荐而来的,便也笑了出来,接话道,“所以王上便亲近昌平君,以备日后亲政。”

“是,也不是。”嬴政用手敲了敲案几,“昌平君乃大秦公主之子,却也是楚考烈王之子,与在秦出生的昌文君不同,昌平君曾在楚长过几年,随母亲归秦后,华阳太后也曾对他多加关照。为了日后的大秦,寡人也不会尽信他。”

"去岁,寡人想要驱逐尚在咸阳的他国士人,也是因为这个。"嬴政似是带着笑意,有像是嘲讽,“寡人是君王,但又对世间之事不得尽知。这些士人抱着私心,为寡人出谋划策,可效果却是数年,甚至数十年后才能展露,譬如郑国渠。只不过郑国渠是阳谋,又有好效益,可寡人怎么能判断其他所有计策都对秦大有裨益呢? ”

“王上所忧,也不无道理。”容安笑着点点头,嬴政所有决定都以巩固王权,为统一六国铺路为基础,即使粗暴的驱逐士子不妥,也有人及时劝谏,所以这次信任他进行改革,也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朝中既然局势复杂,王上又如何笃定朝臣们都会支持臣的计划呢?”

“确实,上次先生走后,将作少府又求见过寡人一次。”嬴政哼了一声,“说是,曲辕犁,耧车等物,都需要大量质优的铁器,如今以各地铁器产量,无法供应。”

“臣也担心会有臣子以此反对。”容安不慌不忙的说,“但,只要政策推行,天道自然会认可其中功绩,臣自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臣只是觉得,不知真相的同僚们会以此为理由......”

“先生只考虑了技术问题,却不了解人性。”嬴政终于忍不住,彻底笑了出来,“吕相会提前从治粟内史那里得知计划,也清楚寡人日后会出兵北部,谋取先生所说的硝。吕相虽然贪权,但也并非蠢材,反而更愿意接受新事物,更何况,如果此举可成,他于史册中的功绩又会多一条,于公于私,吕相不会反对。”

“而舅叔公他们,确实可能会因为减弱军功爵制的作用,来劝谏寡人。”嬴政已经猜到了臣下们会做何反应,随意地和容安分析着,“但是,舅叔公不会开口的。”

“这是寡人第一次如此强势的推行一项政策,昌平君作为寡人的舅叔公,也会顾念些。”

“但王上刚刚不是还说,昌平君作为楚考烈王之子,不可尽信吗?如今又为何笃定他会顾忌亲情?”容安修道多年,心性澄如明镜,可到底远离凡人千年,嬴政心中所想,对他来说稍难理解。

容安幼时在人间吃百家饭长大,便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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