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惊厄鸦羽似的长睫一个忽闪,显然已懂她意思,抚着小美人身上鳞片,与之无声感应两句,小美人就又飞回器灵们面前。
半晌,得到答案后,崔惊厄打个指响:“恭喜大小姐,猜对了!器灵们说啊,控制刀一向极度畏光,有太阳时只能缩进地底。”
“它们还说,”除去谢扶光的猜测,他还额外追加了一问,“每回所有坟墓齐聚到一处后,一整夜不会再有变动,而天亮后控制刀的假坟会直接缩入地心,白日里无法有新动作。”
想法得到印证,谢扶光即刻起身:“走,在每座坟头打上标记,等到明天日出,有哪座坟凭空消失了,我们就从那片土地挖下去。”
三人在每座坟包旁都留下了刀剑刻痕,整整三十个。
做标记时,他们还顺便检查了那些坟包,彼此间没什么区别,每一座看起来都很像真的。
夜色越深,秘境中越显寒凉,有事忙时不觉,这会儿闲下来,月色都像挂着层霜。
修真界弟子们锻过体,能抵御各种温度侵袭,谢扶光和卢笑绒都尚能忍受。
崔惊厄的病秧子体质在此时又开始作妖,搓着两只爪子牙齿直打颤。
见不得跟班这副虚相,谢扶光要从储物袋给他摸个火符,他倒早有准备,自怀中捧出两枚燧石。
崔惊厄在周遭拾了些杂草枯枝,摆在面前熟练地攒起火堆。
“你真不嫌麻烦。”谢扶光觉得他放着火符不用自己生火简直有病。
崔惊厄只笑:“过日子么,就这点自己动手的意趣。”
他大概真的很爱过日子,揣进来的尽是食水、燧石这类接地气的东西,不似谢扶光,满满当当一袋天材地宝,兵器符咒。
穿越明灭火光,谢扶光头一遭用心凝视这双令她不痛快的眉眼。
这双眼总是弯着,一副快活模样,让她不禁生疑:松松垮垮、没什么大志向地活着,或许也挺不错?
“大小姐?”
有火光的夜晚合适放空,谢扶光松下转了半夜的大脑,恍惚听得崔惊厄唤她。
“崔大哥说,他以前当过说书先生,长夜漫漫,可以说两段给我们解个闷,问我们想听什么。”卢笑绒体贴地为她前情回顾。
鉴于都是大小姐光荣的跟班,适才给坟包做标记时,两人一拍即合,已结成异父异母异宗的亲兄妹。
“我都可以。”谢扶光说。
其实她从没听过说书,根本说不出想听的篇目。
不止于此,她与她的身份一起束于高阁,就连下山除妖也是完成任务即刻返程,不曾有机会沾染尘烟。
直到遇见崔惊厄,她才恍然惊觉,似乎属于“人间”的一切,她都不曾参与过。
“都可以让我怎么说?”崔惊厄似有点苦恼,“要不卢妹妹你点一个?”
“我都听大小姐的,”卢笑绒一根筋直得像驴,“大小姐都可以,我就都可以。”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谢扶光看不下去,终于发话:“要不,说点你自己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
“譬如,你做神棍哄小姑娘、当说书先生或者种地的事……都可以。”
粗略一数,单独他这个人已经很有意思了。
“我算卦那是正经营生,怎么就成了哄小姑娘?”崔惊厄抗议。
谢扶光完全下意识脱口,被他点出也不觉有何不妥。
说话时,她脑海中正是他耍着把铜钱哄人的场景,像亲眼见过一样。
但她没解释,只冷下脸催促:“你说不说?”
她臭脸时一向颇具威严,百试不爽。
这会儿在崔惊厄面前却失了效用。
“我们大小姐都会吓唬人了。”这厮嬉皮笑脸调侃,在谢扶光挥掌过来时灵活一闪。
“那我这就讲讲,”崔惊厄笑着揭过这一茬,“我是怎么靠六枚铜钱招摇撞……那个,替人排忧解惑的。”
他的话既多又密,语调抑扬顿挫,极能感染情绪,句与句间的喘气都比别人丝滑,天生耍嘴皮子的好手,讲起神棍日记竟颇具大侠叱咤江湖的味道。
卢笑绒相当捧场,坐姿一再变换,越换越正经,最后直接挪到崔惊厄旁边,两手规矩地平放膝上,双眼晶亮,不时“哇”“哦”几声,再问上句“然后呢”。
相比之下,谢扶光给的反应堪称冷漠。
眼前篝火跳跃,耳畔是崔惊厄引人入胜的“传奇”,夹杂噼啪火花声,她垂着眼,内心其实是愉悦的,长睫却覆下一道阴翳的影。
她这个人,生就一副冷相,仿佛骨头里都刻着不易接近。
侃了半个多时辰,崔惊厄停下添几口水。
他仰头时喉结一滚一滚,谢扶光静静看着,突然问:“怎么一直在说近两年?从前呢?”
崔惊厄喝水的动作一顿,水流却没停,喷了他一下巴。
他用袖子揩去,半真半假敲了敲脑壳:“记忆都是会越来越淡的,我这脑子大概先天不足,早些年的事大体还有印象,具体细节早记不清了。”
“也好,”他洒脱笑笑,“谁说记性差些不算好事呢?”
“真不中用。”
谢扶光抨击过他差劲的脑子,试着回想自己的从前,一时竟也调不出多少细节画面,过往经历似隔着层云雾,只见轮廓,具体形貌模糊不清。
而她,则为雾中人,似困于其中,又似游离其外。
“确实是这样,”卢笑绒对崔惊厄的说法表示认可,“之前的事我也差不多忘了。”
难道大家都如此?
谢扶光没其他朋友可供参考,左右看看,终是忽略那抹怪异。
“你说来万里悲丘是为找你师兄,可有他的大概方位?”见崔惊厄面露倦色,她吊着卢笑绒开启一个新话题。
卢笑绒的注意力果然从听故事上移开。
她摇头:“没人有他的消息,我们灵鹤谷知道的并不比其他宗多。”
谢扶光听得蹙眉:“万里悲丘这样大,你耗上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到尽头,要怎么找?”
不是没人探索过万里悲丘的边际,几十年前有位先辈,入万里悲丘兜转一生,出来时青丝已成华发,也未能窥见其尽头。
“我没打算走到那个尽头。”
卢笑绒没存地毯式寻找的心思,还算有脑子。
想来她也只是碰碰运气。
然而下一秒,就听她又说:“所以我才等到试炼秘境开启后才过来,听说闯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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