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被送回了家,落魄地走进那个胡同里,神情萎靡,眼中满是绝望,长时间的捆绑绳子在他手腕上磨出血痕。

望着胡同最深处,被封上的大门,他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周围邻居侧目看过来,他被那些目光盯得感觉浑身都在发热。

不堪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就是他们家,大哥赌的欠了一屁股债还自杀了。”

“啧啧,真是可怜。”灰袄妇人一手拎着菜篮,一手捂嘴,细看身上还有几处补丁,她偏头嘲笑道,“现在这小儿子活像被别人打了似得,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吧。”

另一个头戴方巾的妇人立刻奸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长风猛地回头一挥手,发疯似得道:“关你们什么事!”

他这副样子虽吓人,可那两个妇人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张碎嘴没少吵架,自然是不怕他。

两人短暂的默了一秒后,灰袄妇人拿起篮中的烂青菜就往他脸上砸去,尖声道:“流浪狗还敢发疯,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这妇人平日里就是大嗓门,现在故意抬高音量,本就逼仄的胡同里顿时全是她的回音。

街坊邻居对这些事当然喜闻乐见,都探出个头来听着。

长风在姜瓷那里受欺负就算了,这几个市井妇人也敢欺负他!

他能当侍卫当然是有武功在身上的,可这么多双眼睛盯在着他,他虽不想活了,但他的父母还得在这生活下去。

长风愤怒的盯着眼前两个妇人,随时要发作的模样,方巾妇人见状又是一段尖酸阴阳:“瞧瞧这眼神,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吱呀”一声,身后的木门被打开,一个老妪走了出来,一只手因骨折之后无人医治呈现出畸形。

她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嘴唇干枯,哑声道:“风儿回来了,快进来。”

长风立马转身,捏住她的肩膀,眼中有泪道:“娘!”

这宅子本不应他们继续住,可那人承诺他将宅子留给他,如今事却没办成,也不知何时宅子会被收走。

父亲躺在床上,母亲身患残疾,而自己也没有了收入来源,日子无比的艰辛。

他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活着好像比死了更累。

可他看到母亲的时候,又不忍心将他们扔在世上,万一姜瓷上门找麻烦怎么办?万一他们受欺负怎么办?

将母亲送入房中,他去照看了卧床的父亲,木门隔绝不了流言蜚语,尖酸刻薄的声音尽数落在他的耳中。

长风忍受不了地打开了门,刚准备教训一下这些碎嘴子的妇人们,却见到昔日好友正抬手准备敲门,朱深眼睛被肉挤的眯成了一条小缝,笑意盈盈道:“长风兄,最近可好啊?”

不用看也知道不好,他身上的破布衣裳从姜家回来都没换掉,还有隐隐约约的薄荷味。

虽这味道并不难闻,可时时刻刻提示着他的屈辱。

长风蹙眉并未回答。

他跟朱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朱深的父亲当了个散官,日子也越过越好了,自然就搬走了,两人交集也越来越少。

朱深身型圆润,语气中却带着精明:“长风兄啊。”他低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我最近又圆润了些,那钱越赚越多竟花也花不完。”

长风以为他是来炫耀的,冷漠着就要关上门。

朱深忙拦住他,长风微怒道:“怎么?你要借我点?”

谁不知道他家里最是缺钱的时候,现在上门来不管什么目的,长风都不会给好脸色的。

就在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忽然出现,身后还带着一帮人,个个手上抄着家伙。

他们大喊道:“谁是长风?”那声音雄厚回荡长风一听便吓得急急要关门。

这是催债的来了!

他可没钱还,若是被他们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朱深闻声转头,满脸赔笑道:“各位官老爷找长风什么事啊。”

领头那人哼了一声,慢悠悠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他今日一个子拿不出来,我们就再卸他母亲一条胳膊。”

话落身后的长风几乎要暴走,好在朱深拦在前面这才没有冲上去。

朱深肥脸堆上笑:“官老爷别生气,今日我先替他还一点。”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来几锭银子,直直塞进那人手中,然后道:“虽然不多,但给我们三日时间定能凑齐欠的。”

那人狐疑地看着他,将几个银子扔给了后面的手下,眼神狠戾盯着长风:“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爽快点,也别为难我们。”

朱深忙点头称“是”。将人送到了胡同口,回来后却呼出一口气,拂袖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长风见状拳头捏紧,三日他怎么能凑到?可眼下人家刚帮你还了银子,也不好发作。

他下定决心似得道:“多谢朱兄,你说的那个办法……”

朱深见鱼儿上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害,就是那金运坊呀……”

这就是兄长去的地方!长风下意识的抵触,皱眉往后退了半步。

朱深也不恼,弄神虚般停了停,贴近长风的耳朵。

片刻后,他笑着将什么东西塞进了长风手中,拍了拍长风的肩膀:“那便说好了,明日金运坊见!”

长风看着朱深离开的背影,心中想那方法真的能行吗,这可是作伪,被发现了是要被打出去的。

金运坊玩法简单,无非是几个投子比大小,他展开手心,上面静静地躺着两个骰子,随手一扔落在地上,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哪一面在他手中朝上,落在地上便还是那一点。

翌日,他虽心中有疑虑,却还是如约去了。

金运坊隐匿于小巷之中,招牌却是金灿灿的,长风跟着朱深踏了进去,里面布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来又生的高大老实,还有些露怯,旁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长风按照朱深教的,捏起两个投子,藏入袖中,换成了特质的投子,毫不意外的赢了。

他面上狂喜,眼中都是难以置信,随着大笔银子进帐,他越来越兴奋。

却忽视了赌桌上其他人透析一切的目光。

“朱兄,诚不欺我!”他扭头着了魔一般。

可朱深早已出了金运坊,小巷口姜棣的侍从给了他一袋银子。

“事儿办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城北处给你备了宅子。”

朱深忙点头称是,现在的他哪还有刚才那种满脸堆笑的奸诈模样,人生的白白胖胖,一副恭敬的样子。

“给侍郎大人办事是我的荣幸。”他圆滑道。

赌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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