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得了这两个字,贺雪堂心中更觉得有戏,试探性道:“不如我陪姑娘走一段?”
尉迟青沉吟片刻:“也好。”
身旁老妇却犹豫着:“姑娘,外头寒冷……”
眼看那老妇要劝尉迟青回去,贺雪堂忙道:“不过小走一段,叶媪,何必如此紧张?”
尉迟青也对老妇道:“我走到前方亭子就回来,你就留在这里等我。”
老妇:“姑娘没我服侍恐怕不习惯。”
贺雪堂私心也不愿意和尉迟青两人相处的时候插进第三人,既然尉迟青也这样说了,他眉眼舒展着语气却强硬对那老妇命令道:“有我陪着尉迟姑娘就够了,你只许待在这里,不许打扰。”
贺雪堂脾气再好也是主子,主子发了话,由不得她拿着多年服侍的资历端架子,老妇犹豫了下,答了“是”。
他们两说话,尉迟青没有干预,或者说是根本不想理会,他独自往红梅林深处走,瞧着背影些许孤傲。
贺雪堂想,尉迟青如此个性必然是因为自小家教拘谨,尉迟太傅他小时候也见过几回,虽不像华敬之一样是个恃才傲物的老学究,可看起来也是不苟言笑的严厉人,尉迟青这样冷清的个性恐怕就是因为缺少乐趣。
想到这些,贺雪堂便追上去,将他多年来积攒的乐事一一讲给尉迟青听,他讲得绘声绘色,或是幼时窘事,或是游历见闻,尉迟青只淡淡听着,不置一词,连个眼神都很少落在他身上。
贺雪堂也没觉得挫败,见尉迟青没有听的兴致,他也就不说了,安静陪在尉迟青身旁,看他偶尔攀枝观赏。
美人赏花,他赏美人,美人比花娇,他心中亦是喜悦。不过到了近前才发觉,这尉迟青生得十分高挑,比他还要高上一点,站在他身旁,贺雪堂既新鲜又觉得有一丝压迫,这种体验还是头一遭,他心中砰砰作响,觉得很是刺激。
红梅现下开得正密,尉迟青却尤其喜欢压下高处的红梅到眼前,只看几眼,手一松,红梅枝条又弹了上去。
贺雪堂好奇,问尉迟青难道高处的红梅和低处的红梅有什么不同么?
尉迟青冷冷道:“凡是风景,总是高处最好。”
为了讨尉迟青欢心,此时他说什么贺雪堂也只会拍手称赞,他道:“尉迟姑娘见解果然独到。”
尉迟青瞥了他一眼,轻哂一声,自顾自地往前,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倒去的,贺雪堂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身,身体相贴间贺雪堂心神一荡,手掌之下的感觉较之以往不同,不似杨柳无骨小蛮腰,筋骨之间宛如有股收着的劲,下一秒便要脱了他的掌控,又生生压住了。
他认识的人中,也只在尹靖安身上感受过这股子劲。
贺雪堂稀奇得很:“尉迟姑娘……你……练过武么?”
尉迟青低眸道:“小时体弱,练过几年剑器,不值一提。”
尉迟青此时还半靠在他怀中,眼眸一垂,青丝轻晃,贺雪堂就连他说什么也听不清了,更不要说细想。
他闻得尉迟青发间一阵伴着红梅与雪的冷香,叫他心旷神怡,昏头昏脑地将尉迟青扶好,连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痴痴看着尉迟青的脸。
尉迟青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伞,刚才那一摔,伞恰好碰到枝干上,一根伞骨被折断,本如圆叶的黄伞便横斜出了一根断枝。
尉迟青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这伞是离郂州时恩师所赠,竟被我折断。”
贺雪堂不忍见美人伤心,连忙道:“宫中能工巧匠众多,我一定为姑娘找一位匠人,姑娘不必担心。”
尉迟青稍有动容,又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这伞用的伞骨非竹非木,乃是我随恩师游历燕蚩时,一位燕蚩勇士用猎来的狼骨打磨而成,宫中匠人恐怕没有此等手艺。若用寻常的竹木替换,又失了这伞本身的意趣。”
贺雪堂难得听到尉迟青说这么多话,高兴之余又犯了难。
正当他为难之际,尉迟青忽然面色明朗:“我听闻宁安城中有间伞铺叫“解雨”,里面有位手艺高超的燕蚩匠人,兴许他能修好。”
“只是,我与太子禁足府中,不便外出。”尉迟青话锋一转,抬眸,眸中映着被风吹动的梅花残雪,浮影碎金,千变万化,看得贺雪堂差点回不过神。
他顿觉失礼,脸红着清咳一声,接过伞将此事应承下来:“尉迟姑娘就将此事放心交给我。”
尉迟青微微一笑,似是极为满意,盯着他道:“那么,就多谢了。”
午后,贺雪堂抱着伞拿着那块蟠龙金牌出了府,秋南山还守在门口,看见金牌欲言又止,很是无奈地放了贺雪堂的行。
尉迟青所说的那间伞铺在宁安小有名气,贺雪堂之前虽没去过,但很快就找到了铺子,向掌柜打探,果然铺子里有个叫做桑朔的燕蚩人。
掌柜撩起帘子往后院叫了一声“桑朔,有客人找”,一个穿着粗布衣将衣袖挽到小臂上的燕蚩人就走了出来,看着年轻,和贺雪堂差不多的年纪,块头却不小,古铜皮肤,头发发黄带着点卷曲,额间缠着一圈挡汗的麻布,五官很深,一看就是异族人。
宁安城多有异族人士,有平民也有奴隶,贺雪堂没觉得奇特,反倒是这个桑朔,定定看了他半天,还是等贺雪堂先开口:“这把伞能修吗?”
桑朔的目光从贺雪堂的脸上往下移,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伞,目光一凝,点了点头:“能修。”
贺雪堂:“这伞骨用的是狼骨打磨的。”
桑朔:“我知道。”
贺雪堂一愣:“你知道?”
桑朔顿了顿:“看得出来。”
这也能看出来,贺雪堂低头认真瞧了瞧怀里的伞,心想怎么他就看不出来,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厉害的匠人眼睛就是毒辣。他心里生出几分佩服。
桑朔走到他身旁,贺雪堂把伞交给他,桑朔细细检查一番,忽而抬头问道:“你也是燕蚩人?”
奇了怪,他哪里像燕蚩人?
贺雪堂摇头:“我是晋人。”
桑朔不说话了,又过片刻,对着贺雪堂说:“一个时辰后过来取。”
贺雪堂:“一个时辰就行么?”
桑朔:“嗯,手边刚好有材料。”
这一个时辰贺雪堂也没必要回太子府,在街市上逛了逛,去了平常爱去的“白玉堂”,往常他给姑娘们买香粉香膏之类的就是在这里。
同尉迟青相处时他倒是没有在尉迟青身上嗅到什么脂粉的痕迹,尉迟青应当是不喜欢用这些,挑了半天,贺雪堂选了一枚螺黛,打算等恰当时候送予尉迟青,心想着没准还能有机会亲手为美人描眉。
贺雪堂高高兴兴买了礼物,取了伞,打算给尉迟青送回去。
回到太子府,听婢女说尉迟青在太子书房。
贺长嬴在书房时最不喜欢旁人打扰,就是贺雪堂也不能随意进出,有时还要等在门口,尉迟青在那里……足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尉迟青不是才进府十几日么?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对他那么亲近了?贺雪堂面色变了变,抱着伞往书房去。
果不其然,刚进院子就被李林拦住,说太子和准太子妃正在里面,不许外人打扰。
李林将“外人”“准太子妃”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和直截了当戳穿贺雪堂的心思没什么区别,听得贺雪堂又羞又恼,几乎恼羞成怒。
他对着李林端起架子:“我等在门口就是。”
李林未阻拦,只是又说了声:“太子与太子妃恐怕要相谈许久,殿下不如回房等。”
这次连个“准”字也不加了。
贺雪堂瞪了他一眼,径自往院中去。
贺雪堂实在好奇贺长嬴和尉迟青在做些什么,到了书房门口不由得把耳朵贴近,可滴漏声音扰人,他只听得房内有人说话声,却听不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情急之下贺雪堂将窗纸戳了一个洞,虽然还是听不见二人说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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