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夜深,贺长嬴披衣坐在桌前,一根红烛烧了大半,火星跳动,贺长嬴拿剪刀剪断烛芯,听得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你来了。”
尉迟青哼笑一声,眼睛这么一扫,看出他神情中的不快:“这是在替你那宝贝弟弟生气?”
贺长嬴放下剪刀,抬起头:“今天你利用十一传递消息,已经坏了我的规矩。”
尉迟青缓缓转动眼珠,轻巧地笑了:“我不过是请他帮我修了把伞。”
贺长嬴并不打算和他兜圈子:“解雨伞铺是你的人在打理,有些事情我不言明不代表我不清楚。我说过,谁都可以卷进来,唯有十一例外。”
“例外,例外?”尉迟青念着这两个字,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露出嘲讽神色。
他步步走上前:“贺长嬴,你被手足兄弟构陷,被关在这里,廷尉府和刺史部都在调查,一个不小心,不要说太子的位子能不能坐稳,你的脑袋能不能留稳尚且不能保证。多少人马对着你虎视眈眈,为了进这个太子府,我连女子都做得,他去送把伞就做不得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天真?太子府最是吃人的地方,趁早收了你那慈悲心肠。”
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风,桌上红烛轻盈跳动,隐约有什么在从远方悄悄逼近,像要真的印证他的话中所说那样,吃人怪物在夜色中潜行。尉迟青指尖一捻,手下一抹跳动烛火湮灭,瞬间全暗了下来。
他也不觉得捻烛火的手指皮肤灼痛,用轻到过分平静怪异的腔调道:“谁能例外?无人能例外。若要成就功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我昔年约定,竟忘了吗?”
贺长嬴像是被人拿了短处,不忍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我登金銮殿,你为异姓王。昔日约定,有此一诺,铭记于心,不曾更改。”
黑暗中,尉迟青的眼睛发亮,亮得像夜行的野兽,他捕捉到风中的细微声音,微微一笑。
“好,好,你听到了吗,现在,多的是人要来取你这位储君的性命。”
……
贺雪堂睡得正好,如果不是被吵醒的话他会一觉睡到清晨,可偏偏他睡着睡着,恍惚听到有人叫道“有刺客”,贺雪堂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连唤了几声小厮的名字,那小厮不知是睡得太沉了还是什么,没有应声。
他听得窗外有响动、像风刮枯枝的声音,又像人的脚步,婆娑之间觉得又怕又冷,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清醒几分后恍然想起,他这是在太子府,刺客进太子府行刺,当然是冲着贺长嬴去的。
太子哥哥……
一想到贺长嬴身处危险,贺雪堂的心就揪起来,顾不得其他,随手抓了件斗篷披着,他住在贺长嬴院子里的西厢房,就在正房旁边,踮着脚沿着墙壁低身一路走,须臾就到了贺长嬴的卧房。
正准备叩门,忽听房中传来一阵瓷器坠地的碎裂声,贺雪堂心一惊,连门也不敲了,仓皇推门而入:“太子哥哥,你不要紧……”
言未尽,一句话尽数闷在喉咙里。
那站在房间正中的人手拿着长剑,手上脸上都沾了血,剑尖点地,洇出一小圈的血泊,面前地面横着两具尸体,都是被一剑穿心。
尉迟青微微抬起眼眸,森然看向贺雪堂,月光映在剑上如冰如雪,在他脸上照出一道细长的光,冷寒侵人。
贺雪堂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媚精怪,吸了人/血,幻化人形,勾他魂魄。
贺雪堂见惯艳色,却没有见过这样鬼魅奇情的艳色,他痴看着,昏了头,连恐惧都陡然退了三分,忘了当下的危险,昏昏沉沉间只记得那是他的心上人尉迟姑娘,好似此夜金波银汉,潋滟无际,他赴佳人约。
他被勾着魂魄走过去,哆哆嗦嗦捧上尉迟青的手,尉迟青的手上沾着粘稠的血,宛如从皮肤里流出的。
贺雪堂霎时红了眼眶,打心眼儿里心疼得要命:“你……你疼不疼?”
尉迟青的眼睛落在贺雪堂那张颤颤发抖又容色动人的脸上,这张脸连心疼人的神情都带钩子,含情带水,捧的哪里是他的手,分明是要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他看。即便他手上破的是条道微不足道的口子,贺雪堂都会痛心疾首。
怪不得这位十一殿下就算声名狼藉,贺长嬴还把他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宝贝,原来这么会哄人。
尉迟青莫名有了几分兴奋,觉得自己在看一场漂亮蠢货演的可笑戏目。
他把声音放得轻轻悄悄:“我杀了人,你现在是在问我疼不疼吗?”
贺雪堂的思绪被他这一句拉回当下,左右张望了下,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是黑衣蒙面人,一个竟是这几日跟在尉迟青身旁寸寸不离的叶媪,他一抬脚,发现自己的鞋边也沾了血,不知道是谁的,才觉得后怕。
“这……这,他们……”
贺长嬴咳嗽了一声:“他们是刺客,今日多亏了尉迟姑娘。”
贺雪堂疑惑了,如果说黑衣蒙面人是刺客他尚且能理解,叶媪也是刺客吗?叶媪不是在太子府中许多年了吗?连她也想杀贺长嬴吗,那从前那些亲切模样又算什么……
恍惚间又听得贺长嬴说了一句:“尉迟姑娘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
贺雪堂:“没、没受伤就好。”
此时秋南山才带了卫兵姗姗来迟,太子被拘禁,府兵悉数被收,只靠秋南山这一支护卫。看着地上横陈的刺客,秋南山额头上冒了汗,太子毕竟仍旧是太子,若不是尉迟姑娘护住了,他就得获一个渎职之罪。
秋南山双手抱拳,屈膝半跪:“臣来迟,请殿下恕罪。”
贺长嬴面上倒没有半分怒色,只是认真叮嘱:“这两人招招狠辣,像是豢养多年的杀手,请秋大人将今夜之事禀明,接下来要如何查究,也要秋大人多费心了。”
秋南山道了声“是”,刚要从地上起来,瞧见那位十一殿下也在这里,披了件斗篷,松松散散系在身上,长发散在身后,扭回头正看着他,眼尾、唇色皆是艳红,长睫盖了些许瞳仁,半遮半掩,似受惊吓后显得有些没精神,蔫蔫的。
秋南山一看他,动作就卡了一下,心中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心头揣了一只猫,猫在他的心口抓了几下,叫他痛,又娇俏地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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