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车儿惊坐而起,望向四周,纱幔层层,轻扫地面。

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寝衣,躺在檀木雕花床上,寝衣透薄,将内里绛红色的肚兜隐隐显出。

这是哪里?

仅仅一瞬,刘琮将她带到了哪里?

寝被上绣了凤舞龙盘,厚重保暖,她掀开寝被下榻,屋内没有关的窗户哪里有风透进来,将热出来的汗一下吹干。

纱帐叠叠。

她迷迷糊糊,又觉得此处熟悉,见右侧的高脚桌上放着一个妆奁,看着眼熟。

她疑惑的坐过去,昏黄的铜镜上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乌发如瀑,梳垂髫发髻,颊如桃花,面如凝脂,粉唇因为惊叹,微微嘟着,稚气未脱。

她往脸上抹去,镜子里的人也往脸上抹去。

这分明是她的寝殿。

拉开妆奁上的小橱,里头放着一个玛瑙大笑的铃铛,随着车儿的动作,“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车儿将断了的铃铛拿了出来。

这本是一对响铃,因自己顽皮,不小心将发带扯断了,此刻只能孤零零的躺在小橱里。

完好的另外一个,绑在自己的发髻上,车儿晃了晃脑袋,发上的响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独铃难玥,果真单薄了许多。

上次弄坏了响铃,她难过了许久。

又抽出右边的屉格,发现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响铃躺在里头

她开心的拿了出来,左翻右看,居然和断掉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知是谁放进去的。

响铃坏了的事情,她谁也没有告诉的。

她扯着缎带往发上扎去,侍弄了许久,都没有绑好,她嘟着嘴,和自己较劲。

打算再次绑上去。

铜镜中出现一双大手,将她手里的响铃接过,替她完成了没有完成的动作。

“喜欢吗?”

既是眼里有光,也是利如隽鹰,直视着铜镜里和他截然不同的眼眸。

车儿眼里的星光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惊吓。

手一撑,扶着桌面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刘琮靠近一步,完成最后的动作,将响铃的发带,扎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似是极其满意一般点了点头,顺着发带捋下来,将带尾摆正在她柔顺的乌发上。

随后才看向他,笑问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这是我的寝殿?”

距离太近了,车儿慌忙去推刘琮,触到满手的温热。

这人着了和她一般的寝衣,但他袒着胸膛,赤果果的露出一片蜜色。

车儿在他胸口的伤口处一瞄,脸上一红,手往外一指:“立马出去?”

刘琮低声笑了,凑进一步,问道:“去哪里?”

温热的气息迎面,车儿又去推拒,这悍将壮如山石,纹丝不动,反倒是反弹的力气,将她拒的往后一扬。

手随意的在桌上一扶,放在桌上那只没了发带的响铃,因她的触碰,“叮叮当当”的滚到了地上。

车儿顾不得那些!

她只想逃离。

脚尖一勾,将碍事的杌凳一脚等开,转身就跑。

还未离开,便被人拦腰抱起。

车儿手脚乱蹬,嘴里大骂:“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悍将。”

刘琮将她放在榻上,一手扯她的寝衣,眼神灰暗,望着她:“还敢唤我悍将,你骗本将的之事,本将都未和你计较,你倒是先骂起本将来了。”

在他手里挣扎不脱,她去抓按在她胸口的手,那人随手一扯,便将她寝衣扯下。

在她的惊呼声里,那人道:“本将来和你好好算算账!”

车儿大呼:“放开我!放开我……”

身体猛然变轻,似乎是坠崖一般的感受,她忽地惊坐而起,一身的热汗。

身上盖了厚重的被子,是刘琮的毛皮毯,被人仔仔细细的裹了边,少了周围扎人的毛发滋扰,夜里盖起来极其暖和。

车儿觊觎了许久,没有想到此刻盖在自己身上。

她在摇晃的马车里,外头有行军嘚嘚整齐的马蹄声。

她吐出心中一口浊气,扶着胸口,猛喘了几下。

幸好只是被梦魇着了。

毛皮毯子周边有衣角一动,车儿往边上看去,见玉姑娘目不转睛的将自己盯着。

一改往日的温柔模样,眼里的神色很奇怪。车儿说不出来的怪。

她后觉,连忙扯着毯子盖住自己的胸口。

她还穿着刘琮的寝衣。

玉姑娘道:“你别藏了,我早就知晓了,你是女子!”

车儿眼神一顿,抬头看她,望见玉姑娘眼里的厌恶难以掩饰。

疑惑着问她:“你……”

薛玉宁望着她粉扑扑的面庞,怎么看都是艳丽可人,怎么会以为她是男子?

只怪自己眼拙,又恨这人奸诈。

心里的怒火夹杂在胸口的滞闷呼之欲出,去了她所有的礼节,在她开口之际,道:“大将军告诉我的!”

她语气不善,车儿不愿和她多言。

喃喃道:”原是这般。”

薛玉宁气不过,嫉妒心作祟,脑子里全是昨晚温泉处大将军维护胡车儿的话语。

……“如若声张,定不轻饶!如若声张,定不轻饶!……”

她坐直身子,继续维持着本来的体面道:“我与将军青梅竹马,感情渎深,将军有何事,当然会告知我!”

看胡车儿眼睑微垂,楚楚可怜的狐媚样子,将她心里的怒火彻底点燃,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胡车儿脸上。

“你到底是何人?”

车儿本就浸水,受了汗,风寒未退,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反应不过来。

侧着身子捂着脸,不敢置信。

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无礼!

她幽幽回头,望见薛玉宁的巴掌再次过来,她一把握住薛玉宁的手腕,往侧身一甩。

大声呵斥:“放肆!”

抬首就还给她一巴掌,又觉不解气,反手一抬,在薛玉宁另外一边又是一巴掌。

薛玉宁被扇的往马车上一偏,不偏不倚,撞在窗柩处。

外间马蹄声近,车帘被人掀起,有人问道:“何事吵吵扰扰?”

薛玉宁一改眼神里的厌恶,涌上眼底的泪水让她看起来极其委屈,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大将军……”

她额角有伤,通红一片,加上着柔弱的声音,显然是被胡车儿殴打,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切不言而喻,车儿也不想解释。

车儿心里暗笑:这下可心疼死刘琮了,让感情渎深的青梅受了伤。

在刘琮关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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