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一直未曾苏醒,且将近凌晨之时发起高热,口中竟说起胡话来。崔窈娘见此情形,心中明了,此事万不能再拖延,定要去请一位可靠的医者前来诊治。

众人熬了整夜又遇险,身心俱疲。崔窈娘便令卢三巧先陪着林岳,其余人等回房休整。

吴薇秀却拦住崔窈娘,道:“多一人多一份照应,医生没到前,我陪三巧先守着,待你回来再做定夺。”

崔窈娘寻思亦是此理,两人轮一班也好,便道:“那枝珍、二娇先去歇息,枝珍,尤其要先用些早膳再睡。”

柳枝珍摇头:“我实在无甚胃口,先回去躺躺便是。”她一合上双眼,脑海中便浮现出那红到发黑的红,黏稠得紧,还散发出甜腥之气,裹得她心紧头紧。

罢了,柳枝珍心下一横,强行将自己按入那片黑暗之中。双手需得充分休息,若林岳伤口崩裂,方有力气继续为她缝合。

崔窈娘亦是脚步虚浮,返回房中,简单梳洗一番,又更换了衣衫。立在水盆之前,仔细整理着仪容,极力使自己瞧起来不那般疲累,要显得镇定自若,要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只有她展露出强势且成竹在胸之态,不让旁人瞧出惶恐,大家才能心定。她若兀自慌乱,其余人又当如何是好?

驿站小吏指路,崔窈娘寻得医馆所在。入馆见头发花白的坐堂老医生正在为病人诊脉。她跃至屏风后,悄然立在一侧,静静听着老医生问诊开方,暗自觉得医术尚可,这才走上前去。

老医生见她微微欠身行礼,仪态优雅从容。

“医生,劳烦您随我走一趟外诊。我有一好友身染顽疾,性命垂危,急需您前往救治。”

老医生打量崔窈娘,既是顽疾,说明久治不愈,又何来急需之说,岂不自相矛盾?于是驳道:“小娘子,你且先讲讲病人的状况。”

崔窈娘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是隐疾。”

老医生这便懂了,遂请她入内详述:“说罢,此处无旁人。”

“我这友人昨夜遇袭,失血颇多。我自行做了些简单处理,可她至今昏迷不醒,万般无奈下,特来求救。”

老医生一听,看她样子斯斯文文,行事竟是如此鲁莽,失血却仅仅简单处理,顿时恼怒不已:“简直胡闹!实在枉顾性命!”

“您亦知晓,这沙州近日颇不太平,友人身份有些特殊,昨夜之事甚至惊动了驻守沙州的驻军将领,他们之间亦是相熟的。”崔窈娘特意加重“驻军将领”四字的语调,目光紧紧盯着老医生,提点之意甚是明显。

老医生在沙州行医多年,从未有过差池,自是个经验老道的医者,一听此言,心中便领会了几分。这面前的娘子是要用话压自己一头。

“小娘子放心,老夫行医多年,自是晓得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不过,老夫还是得先查看病人的具体情形,方能确定如何救治。”

“正是此理。”崔窈娘见老医生甚是上道,浅笑道:“有医生您这句话,我便安心了。还请您悄悄从侧门前往驿站。”

连大门都不让走?老医生心里异样丛生。

崔窈娘则从前门直出,不多时便回到驿站与他会合。

老医生走进房间,瞧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林岳,吴薇秀揭开被褥一角:“伤在此处。”

被褥之下的身形,竟是......老医生一时愣在原地,扭头去看崔窈娘,她可未曾说过床榻上的伤者竟是名女子。

“正是这般特殊的身份。”崔窈娘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医者治病不论身份,老医生旋即回过神来,探手仔细为林岳诊脉,口中喃喃道:“脉象沉迟无力,浮散无根,至数不齐,甚是棘手啊。”

一听说棘手,吴薇秀的泪水已在包在眼眶中打转。

崔窈娘绷不住也往前凑了两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老医生细细查过林岳伤口,视线在伤口处来回游走,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又似有几分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老医生直起身来,看向崔窈娘,面上带着赞许之色,道:“这伤口缝得倒是巧妙,不知是何人所为?可否将缝合之人唤来,与老夫讲讲当时的情况?”

柳枝珍被叫醒时,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惊问道:“可是林岳伤口崩裂了?”

待听得老医生夸赞她手艺不简单。

柳枝珍略带紧张地低下头揉衣角:“我......我不过是平日里绣花绣得多了,熟能生巧,也不知是否会妨碍医生为她诊治。”

老医生大加赞赏道:“小娘子莫要过分谦逊。瞧这伤口,虽是在仓促之间缝合的,却兼顾到了各种可能崩坏的角度。针法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每一针的间距均匀,深度亦恰到好处,便是老夫来做,亦未必能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谈论缝合技巧,崔窈娘忍不住发声提点老医生:“还请您接着说说按照她的脉象该用何药才是。”

老医生方才一时沉醉在技术指点中,竟是忘了这一着,连连点头称是,问道:“不知你们给她用过何药?”

“口中含着老参切片吊气。”崔窈娘还有一事未说,因怕她失血过多,心脑供血失常,还垫高了她的后背,令林岳侧躺着,只说是这样她能舒服些。

“糊涂至极!”老医生大骂。

“啊?”崔窈娘心中不解,明明是按照急救常识做了能做的一切才是。

“那老参虽是提气之物,可活血这般厉害,她气血翻涌不得休息,如何能养出血来!”

老医生气冲冲也不耽误他从药箱中取出工具准备捣药,不忘继续责骂崔窈娘:“还不赶紧撤掉参片,莫非要谋她性命?”

崔窈娘被扣了这么大顶冤帽,一时无语,最后还是吴薇秀小心翼翼取了参片离开。

“不过,毕竟是在如此简陋的环境进行救治,虽尚存不足,所幸伤患底子好,只要悉心照料,再配上老夫的秘药,假以时日,痊愈不成问题。”

这话一出,崔窈娘挨骂也不在意了,赶忙道:“还请医者开秘药,多多益善。”

老医生对着崔窈娘哼了一声,心想这女子一开始那般软硬兼施地威胁,现在倒是乖巧听话,任劳任怨任骂。

他虽嫌崔窈娘,手里捣药的动作却未停过:“伤处的护理至关重要。这几日莫要包扎,需保持伤口的洁净干爽,避免沾水,还得留意观察伤口是否有红肿、渗液。若有任何异常,务必及时告知老夫。”

崔窈娘在一旁厚着脸皮虚心请教:“那老医生钵里这药,是要外敷还是内服?”

她倒是会抢话,老医生仿若未闻,又从药箱里取出好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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