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二姑娘……”
徐长妼遽然睁开眼,梦境如泡影消散。
她眼神迷蒙,瞳孔倒映着霞光,周身再没有能让她颤抖的寒凉,反倒是一脸暖融。
抬手间才感受到身上搭着张白绒毯。
神思回笼,便听得院里李妈妈正与荣安堂派来的人闲话。
徐长妼掀开绒毯,起身走到黄花梨衣架前取下风止准备的新衣,自行换上。
素衣褪去,换上一袭天水碧交领襦裙,先前在别院里簪上的茶花花簪,徐长妼取下换了根样式简洁的玉簪。
装扮好自己后转身出了内室。
院里,站着荣安堂的掌事王嬷嬷。
见着徐长妼,王嬷嬷脸上褶子深了些许,挪着步子走到跟前,蹲身行了一礼,起身后笑道:“二姑娘,荣安堂备了你爱吃的鸡汁羹,老夫人早早便等着呢!”
“劳嬷嬷走一趟,”徐长妼眉眼一弯,柔声细语,“我备了些物什,让风止拿好就去。”
王嬷嬷忙摆手,“不劳烦不劳烦,我先去了,二姑娘不急。”
徐长妼点头,“好。”
王嬷嬷走后,徐长妼转向李妈妈,笑意收敛,“秋娘如何了?”
李妈妈满脸愁容,皱眉道:“请了府医开了药,府医说,力气再大些,整个手掌都要断,伤的太重治好也不能如初,多半是不中用了。”
徐长妼看着正堂后面那一小截屋顶,语气没甚变化,依然柔和,“取些参片拿去膳房,给她煮几盅汤,半月后祖母寿辰,可不能误事。”
侍女住处便在正堂后面,眼下秋娘还未醒,府医道是失血过多,要补补。
补,好办,只盼着她能尽快好起来,可别耽搁唱戏。
李妈妈虽对秋娘惯常冷脸对待,可她那一副血淋淋不省人事的模样,到底是另她这个在佛寺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家于心不忍,拖着条残腿张罗去了。
夜色降临,府里里外都挂上了纱灯,灯光透出,昏沉夜里也能亮如白昼。
一盏茶后,两个提灯侍女在前,风止与燕喜一人捧着个雕花木盒在后,跟着徐长妼往老夫人住的荣安堂去。
方走到后花园,巧遇上徐长妘也带着侍女走来。
“姐姐。”
徐长妘自个儿提着灯笼小跑来,扬着一张明媚的笑颜,脆声声问道:“姐姐可有不适?”
徐长妘笑意隐隐,摇头,“并未,正好你来,”她取走燕喜手中木盒,递给徐长妘,“瞧瞧?”
徐长妘把灯笼给侍女,再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见盒内满满当当全是鲜剥的莲子,不由目露惊喜,“哇,这样多,一看又是姐姐亲手剥的,多谢姐姐,这可是我的心头好。”
说着拈起一枚就往嘴里放,大抵味道果真甜美,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徐长妼拉着她手臂引她往前走,前路灯光明眼,倒不必时刻留心脚下。
“你爱吃莲子,明惠别院里荷花名满云京,莲子多又好,摘来我剥了让你吃撑也可,当初何不同我们一起呢?”
徐长妼吃得腮帮子鼓鼓,闻言不以为意道:“别院里有甚好玩的,左不过就是莲花莲子,哪儿没有。且一住好几日,我才不要与那些娇滴滴姑娘家打交道,累得慌。”
嚼完,她又一口气塞了好几个进嘴,吃得毫无顾忌。
徐长妼见状便劝说:“你慢着些,又非是没了。”
徐长妘“嗯嗯”两声,动作却不停,嚼完一口,似想起什么,前后看了看,干脆合上木盒抱在怀中,凑到徐长妼耳边压低声音与她说。
“你还不晓得吧?今晨王爷接回明惠后去宫里闹了一场,让陛下动用诏狱人手去查明惠失踪一案,陛下大怒,连陈少卿也不让在别院留了。那王寺正还不知回了云京没有?”
徐长妼听罢心下只道寻常。
明成王此人,爱女是真爱女,却也爱过了头,平日对明惠郡主便无有不应,更别说此番遭劫。
许是瞧见女儿浑身是血,勃然大怒之下忘了自身富贵是如何来的。
诏狱乃陛下一手掌管,明成王却意图以下犯上染指帝权,可不就没了好,关键时机换了个不在云京的王寺正接手案件。
说完后,徐长妘又直起腰身,撇撇嘴哼了一声,“要我说,明惠也是活该,她平日不就仗着自己郡主身份肆意欺凌其他姑娘么,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了,被她欺负过得姑娘听到大约是要高兴好些日子。”
这话徐长妼不置可否,高兴与不高兴,都是前世的事,这一世她是刽子手。
倘若其他姑娘能安心,那便高兴。
思绪转了几个弯,徐长妼侧眸瞧着徐长妘,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如何得知的?”
“啊?”徐长妘一侧腮帮还裹着粒莲子,正待嚼听闻这话,愣了愣,“如何得知?”
徐长妼提裙步上台阶,“明成王惹怒陛下一事,你如何得知的?”
若不是徐长妘说起,她从别院回来到现在都以为嵱州有事才急需陈潭秋前往。
眼下看来,也不过是幌子。
徐长妘囫囵咽下莲子,眼睛转了几圈,斟酌片刻后才道:“四皇子前几日办诗会,他邀我去瞧热闹,我去待了半日,他悄悄说与我听,你万不可说出去,尤其不能让父亲知晓。”
徐长妼颔首答应。
走了一段游廊,一行人转入夹巷。
见她神色仍不太自然,徐长妼忙不迭笑着打趣,“可是有意了?”
徐长妘“啪”一声稍大力盖上木盒,颇为正色道:“我喜爱骑马投壶踢蹴鞠,与四皇子苏琮他们玩闹久了,互为知己,交情如兄弟一般深厚,哪里是有意。”
“是吗?”徐长妼眸光微闪,眼神带着几分凉。
“自然,”徐长妘笃定点头,大大咧咧一挥袖,道:“四皇子说我性子清落,若我是男子,定要认我做义弟。”
桥下流水淙淙,夹杂着林木间虫鸣阵阵,夏夜里独有的繁杂。
却无人侧耳倾听。
前世跑到雁回院哭诉让她别嫁给四皇子的人,今生一句“如兄弟一般”便搪塞了她。
明明只比她小一岁……
徐长妘却可抱着木盒,吃得蹦蹦跳跳,嘴里念些不伦不类的诗文,旁人还会夸她才情好。
徐长妼垂下眼睫,心绪平静,拢在袖中的手指互相摩挲了一番。
徐长妘有莲子堵住嘴,话也不讲了。
又行了一段路,荣安堂便近在眼前。
院内灯火通明,见着两姐妹相携而来的身影,侍女忙小跑着去通报。
入了屋,便见正堂主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正笑得前仰后合的老太太,正是徐国公府徐老夫人,获封从一品诰命。
主位右边是继夫人刘氏,出自永安侯府,成过婚,一年未所出与夫君和离,半年后嫁与徐国公,生有一子徐长瑢,为四公子,年十五,尚在国子监念书。
下方坐着林姨娘,徐国公外出时带回,生三姑娘徐长妘。
眼下一进门,徐长妘便捧着装有莲子的木盒凑到母亲身边,悄声说起话来。
左边则是王姨娘,徐老夫人的远房外甥女,与徐国公乃青梅竹马,生大公子徐长瓒,任翰林院编修。
徐长妼收回目光,步履轻缓,一步一抬仿若丈量过,裙摆如莲微绽,身影娉婷,气质端庄温婉。
她走至屋子中央,恭身行了个福礼,声音轻柔婉转道着,“给祖母请安,”又转向右边,“给母亲请安。”
徐老夫人嘴角倏的平直,从上到下把徐长妼瞧了几遍,目光带着压迫。
堂内一瞬静的落针可闻,徐长妘止了话头,乖乖站着不敢大喘气。
须臾过去,老夫人目光变得温和,点点头夸赞,“不错,原想着你出门游玩几天会懈怠所学举止,倒不想你举手投足间还自然不少。”
话落,王姨娘也笑着开口,“二姑娘聪慧,过目不忘,老夫人且安心吧!”
老夫人不赞同:“夸不得,姑娘家一夸易自得,”对着徐长妼说,“起身坐下吧!”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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