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迈进县衙大门，一路过仪门进了理事厅，众人见他火急火燎的，还没招呼就见人冲进内厅站于孟然的案前，报说：“那女娘言胜意楼内部的人有问题……”
一口气说完杨梨所提之事，提起桌上茶壶先倒三杯喝过，才抬手拿袖子在额上随意抹了抹汗。
“谁？”端坐桌后之人在卷宗上落下几笔后才抬头看他。
罗二嘿嘿笑道：“就是前日与你一起掉进水里的女娘，那麻子脸一走近，她这样……”
孟然见他伸出一条腿做往上一顶动作，手上的笔一顿，纸上留下一滴墨点，心想这人鱼钓不上来，倒是每日都能遇到奇葩事情。
“杨姑娘说那顾全当时去过后院，他真正接头的应是酒楼内部之人。”罗二说道：“还以为那人是个硬骨头，怎么严刑拷打都不招，原来是真不认识那老头。”
“你把今日之事细细讲一遍。”孟然换了一张纸，重新沾墨写上。
他们从上京过来共十余人，县衙空出最大一个屋子让与他们使用，用两架屏风隔成大小两间。
大厅内所有人皆伸长脖子向里瞄去，见罗二那厮手上抓打，脚下又踢又踹模样，间歇还听到滚来滚去字样，身体不由得都往内倾斜又拉长耳朵，只恨这屋子太大。
一圆脸笑眼模样的青年眼睛转了一圈，拿上案上一张供书往里走去，进去后也不说话就站在壁边。
其他人见郭四这厮抢得先机，皆是扼腕不已，气自己慢了一步，眼刀刷刷刷皆往他甩去。
当壁花的郭四浑然不知，正听罗二说到那大娘一手拽住麻子脸的头发，手上一拉痛得他鬼哭狼嚎，又言他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制住那人，暗地里翻一白眼，这厮惯会在老大面前表现自个。
郭四见案上卷宗凌乱，轻脚跨步过去张张对好。
故事讲到麻子脸跑了，孟然停住笔问：“她就如此放过那人？”
罗二讲到口干，点头应是，喝了两杯水后见茶壶空了，便递给郭四示意他去加水。不理他抛过来的白眼，脚上作势踢过去，等人走开后才低声应道：“我瞅着杨姑娘对那麻子脸应是极其厌恶，就是不知为何放过他。”
孟然沉吟片刻后手写了一张纸令与他，“待天黑后把那酒楼掌柜的提来，如有家人就派守不允外出。”
罗二接过看了下，“那顾全那边？”
“你今日在那露过面，以防万一，先交与郭四去跟。”
罗二刚应下，又听对面淡然道：“你再派个机灵点的跟着杨梨，不要让她发现。”
日头渐偏，从槛窗照进的光线映进桌后之人的眼里，留下一点暗光。
·
医馆内，眼神放空的杨梨趴在桌上和她哥说道：“赵小鱼颈上肿块有指头大。”
“我今日与上京那送了信，过段时日应该能托回来。”
杨树往把药方递给药童后，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这是怎了？”
杨梨把脸转向外面，医馆大门外不时走过一个人，有开心的、难过的、面无表情的，静坐片刻已看到了几种情绪。
“哥哥。”喊过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说你亲生的妹妹上个月就已经死了，像前世的她，默默地消失于世界，都不为人知。
杨树随她看向门外，虽然两兄妹不过相差四岁，但杨树时常有养女儿之感。
因为身体差的缘故，梨果表面看着乖巧柔弱，实则狡黠，小时候更是顽皮得让他与小叔头疼。
日光在门内拉出一片光影，药童把草药分装包好，出来就见两人都静坐不说话了。
他倒是习惯了杨姐姐时而活跃得不像样子，时而安静如画，只是师傅怎的也被传染了，轻脚走过去把药包放于桌上。
杨树才回过神来，敲敲桌子说道：“别趴着了，困了就回去睡一觉。”
看她走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跟在后面嘱咐道：“走路注意点脚下。”
人都走出十来步远了，又喊一句：“晚食就吃你带回来的包子，要是不想吃，就等我回去给你煮面。”
杨梨打起精神转头挥了挥手，笑着喊道：“知道了。”
正好有病人上门，杨树也挥手示意后走进去了，杨梨才继续往家走，脸上笑容却慢慢沉了下去。
一路拖着脚走到木里巷时，意外有人等在巷口。
还是一身黑色劲装，衣领袖口处有银色暗纹，黑金腰封束得人挺直板正，那张脸更甚，眉目如墨，刚毅俊朗。
她就望着前方那人静立不动。
似有视线看来，孟然循之看过去，见人一身杏黄色儒裙俏立于几步处，背后大片橙黄色的晚霞与之相映，该是明艳暖人，却笼罩着一股沉郁之气。
两人静静对望，有风拂过，有人经过，落日的余晖被云层笼住又挣脱而出。
杨梨眨了眨眼，咩，这人眼睛不酸吗？扯出笑脸走过去，站定后发现人高她一个头，问道：“在等我？”
孟然垂下眼睑，看她一脸假笑，反问：“因何放走许麻子？”
话落瞧她眉头蹙起，嘴角笑意霎时消失，脸上露出不悦神情，他端量过后觉得顺眼多了。
杨梨不耐地把脚边一块石头踢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也不看他，气愤道：“怎么说我也算你救命恩人吧，没事来寻人开心的？”
不等人说话又一通输出：“不是有我，你们奸细放跑了都不知道，被抓了还要自救，不是为了救你，我能把那老头在水里拖住，他根本就跑不了。”
杨梨越说越气，两手叉腰说一句走一步越靠越近，孟然看她鼓着脸，眼神凶得像刚长牙的小兽，忍不住嘴角上扬。
幽香逼近，孟然转头作势咳了一声，低头时看见她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两串鲜花手环。
后退一步刚站定，眼光处见有人探头看来，含笑问道：“你确定要在此说话？”
杨梨随他看过去，拐角一颗树后巴头探脑的站着一个人，往前迈了两步才看清楚是邻居老王，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却最爱探听消息说人闲话。冷笑一声后向那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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