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凤仪宫偏殿,谢同裳才将宁扶摇放下来。

从外涌进的宫婢分成了两波,一波是搀扶着落水的宁扶摇下去沐浴更衣,一波则是为同样湿了身救人的谢同裳引路更衣。

殿外还有名老太医提着药箱正侯着。

谢同裳没有沐浴,只是换了身干净的衣袍,用帕子绞干了发又随意用发冠束了一个高马尾,此刻发尾还有点湿,有几缕发丝凝成了一股细线。

见世子休整好开了殿门,太医和大宫女忙迎了上去:“世子,您也沾了水,如今虽立了春,但风刮过来还是微凉的,且让太医为您瞧瞧开幅驱寒的药罢。”

谢同裳合上殿门,大步朝外走,只道了声“不必”以作拒绝。然刚与太医擦身而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殿门,里头那姑娘说了声“我自己来脱吧”听着应是不好意思被宫婢围着沐浴。

他朝身旁的太医道:“宁姑娘身子弱,此番落了水还劳烦太医替她看看诊,开幅药,莫让她着了凉。”

太医忙点头称是,提着药箱便跟着大宫女进了殿内。

正想再劝劝丹阳王世子也给他看看诊,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同裳虽收拾得快,但也要等着未婚妻与其一同拜见皇后,是以他选择在殿外院落等候。

偏殿外的橙树花开得正好,他自小就爱想事情,一想事情就喜欢坐在高的地方。但显然,宫里不是自己家,爬宫殿屋顶实在是太失礼,因此他选择了殿外那颗长得繁茂的橙花树。

此刻他正坐在最粗壮的树枝上,单腿半曲,手臂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眼神放空。

戚皇后喜欢橙子,因此自圣上登基后,便命人在凤仪宫四角都种上了橙树树苗。如今春三月,正是橙树花开的时候。

春风拂过,带来暖意,卷着花瓣落在了他手背上。谢同裳单手拈起,荼白中央捧着一簇淡黄,香气纤巧明快,带着轻扬的柑橘香气,缕缕盘桓进他鼻腔。

蓦地就想起了那个粉裙姑娘。

她抬手搂住他脖颈依在他胸膛的时候,她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身上散发的就是这种香气。

甜甜的,带着阳光的气息,盈满了生命力。

‘明媚’二字在她身上竟有了具象化。

凤仪宫的偏殿里,宁扶摇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第一次享受到了贵人级别的沐浴伺候。现下正穿着皇后为其备下的中衣,身后有宫婢温柔的替她绞着湿发。

铜镜前姑娘周身还散发着淡香的热气,许是水温太热,将她的脸也熏发的红红的。

但只有宁扶摇自己知道,这脸是为什么这么红。

谁家好人洗个澡还能被四五个宫婢围着看呐!不仅如此,脱衣,搓背,湿发,这一系列动作都是由宫婢在她身旁替她侍候,她实在是没享受过这样的贴身服务。

忽地,她于镜中与身后为她绞发的宫婢来了个对视,对方即刻便回应了她一个温柔友好的微笑。

这便是刚刚为她脱衣的婢子,还在侍候她洗浴之时称赞了句她“身材玲珑,凹凸有致”。

想到这儿,宁扶摇又低下头去,感觉双颊的温度又烫了些。

皇后给她备的是一身鹅黄绣缠枝芙蓉长裙,穿在她身上,倒真像是那荼白橙花中心盛放的花蕊。

穿好了衣,宫婢又为其简单挽了个发,便将人搀扶到床榻上去。

“姑姑们,这是做什么呀?”宁扶摇不安地问。

其中一个婢子发觉她红的不正常的脸颊,伸手轻轻触碰了下,温度竟有些烫人。

“姑姑,您这是?”

反应过来的宫婢瞬间退了一步,规矩道:“奴婢失礼,奴婢方触了姑娘脸颊,有些烫人,姑娘莫不是因落了水起了高热。”

宁扶摇正欲解释,宫婢们便将她往床榻里一塞,伸手将纱帐覆了下来,将将遮住了宁扶摇。

太医随后而至。

“还请姑娘伸手,老夫为姑娘诊脉。”

宁扶摇下意识地想推脱,但隔着纱帐瞧见四五个宫婢影子围在床前,她便晓得自己拒绝怕也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索性将手腕露出,搭在了脉枕上。

张太医将手指摁于她手腕上,半晌后,起身边写药方边开口道:“姑娘脉象略有不平,脉搏微细无力,应是自小有些弱症,气血不足,又触之沉迟,许是落水让姑娘受了惊。”

大宫女连忙问道:“那可有大碍?”

张太医答:“并无甚大碍,老夫现下开个方子,姑娘服下后可驱寒亦可安神。姑娘务必牢记,日后要多用些补气血的药材。”

张太医叹了口气:“唉,姑娘的身子实在太虚了,还是得多加调理才好啊。”

在纱帘后的宁扶摇尴尬地点头回应。

张太医是宫中的老人了,资历和医术都不必说,方子写好后便有宫婢下去抓药熬煎,不多时,便有婢子将药端了过来。

宁扶摇伸头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然后在宫婢们带着希冀目光的注视下接过送往嘴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中药苦味钻了上来,宁扶摇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干呕。

她苦着脸问:“姑姑,必须得喝吗?”

宫婢笑着答:“这是皇后娘娘的心意。”意思就是,你必须得喝,你不喝的话就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宫婢又接:“娘娘听闻姑娘落了水,怕姑娘伤了身子,这才特意差了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为姑娘看诊呢。”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宁扶摇绽开一个经典假笑,透过雕花窗户投射进来的光影,她瞥见了正在橙花树上坐着发呆的谢同裳。

她忙问了句:“姑姑,世子也沾了水,他喝药了吗?”

“这……”为首的宫婢表情有些为难:“世子他说不必。”

宁扶摇顿时蹭了起来:“这怎么行!”

她端着药,围着宫婢转了圈儿,等转到其身后,猛地一个回头,双手端着药便大步朝外跑。

宫婢们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着实是没想到宁扶摇会搞这出,反应过来后,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追了上去。

谢同裳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

殿内一阵喧闹,“姑娘”二字不绝,没过几秒,就跑出来乌泱泱的人群。其中,双手端着药碗跑在最前面的便是宁扶摇,一抹鹅黄恰好应了他的心事,他怔愣了一瞬。

那一身鹅黄的姑娘跑到树下,正在喊他:“谢郎君!谢郎君!”

那姑娘跌跌撞撞的,活像个会跑的橘子。

要到树下时,被草地缝里一颗小石子绊了下脚,差点连人带药一起摔了下去。幸好谢同裳反应快,纵身一跃抬手扶稳了她的双肩。

他皱眉正欲开口,却被抢先了一步。

那姑娘退开一步,将手中端着的药捧在他面前,亮着一双乌浓的笑眼,对他道:“谢郎君,你没喝药。”

谢同裳觉得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喝药?”

宁扶摇道:“为什么?你也落了水,池子里的水这么冰,你不喝药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眼看着宫婢们就要追了上来,宁扶摇不免有些着急。

必须得把这药推出去才好!

“哎呀你快喝嘛,我不想你因为我生病。”

闻言,谢同裳眉梢一扬。

身后的宫婢终于是追了上来,为首的大宫女气喘吁吁地劝道:“姑娘您跑什么,良药苦口,这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话毕,谢同裳太阳穴不免抽了抽。

他低头看了眼正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的宁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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