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城内,望月酒楼。

二楼雅间里,一身着墨绿色襕衫,头戴白玉矮冠的年轻男子耷拉着眼皮,正闲适饮着酒。

桌子对面,站着三个人牙子,此刻面面相觑,神色泛难。

臧凡将手中酒杯一撂,大言不惭道:“宁公子眼光高,寻常丫头哪入得了他的眼?既要貌美,又得温娴,皮肤黑的不要,嗓音粗的不行,腰肢细到一尺六最宜,能临得一手好字者为先。”

反正宁玦没来,如何胡诌尽数由他。

原本买个丫头是件简单事,但有些人想暗地里玩阴的,宁玦懒得费心去计较,偏偏他有这个闲空,可以好好奉陪。

站在最前面的人牙子出声嘀咕道:“公子,您这到底是买粗使丫鬟,还是皇帝选妃啊,要求忒高了些吧。”

臧凡眉心一厉,立刻拍桌反驳,弄出的动静不小:“寻常门户的管家买粗使丫头,可不会白白给你二百贯钱。我们公子既然要求高,钱帛自然到位,若是你们没有适宜人选,就不必带人过来充数白白浪费口舌了,这钱自然不是你们能赚到的。”

等人牙子们灰头土脸都走了,臧凡啧了声,准备继续饮酒。

只是酒满瓷釉还未入口,刚刚站在屋中角落一隅,最不起眼的那个身形矮瘦的人牙子,忽的去而复返,重新进门,满脸堆笑着朝前举了举手。

臧凡挑眉,开口问:“怎得又回来了?莫不是这么快就想到了新的人选?”

人牙子呲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殷勤道:“正是呢,小的突然想到一人,或许能达公子的高要求。”

臧凡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季陵瓷商李富户家新卖出了个丫头。这丫头长得楚楚貌美,倒也没犯什么错事,只是因为长了一张祸水脸,便被主母防备着变卖了。也正因为长得好呢,价格着实不便宜。”

臧凡问:“钱不是问题。人在哪儿,能带来瞧瞧吗?”

见生意有戏,人牙子眼光亮了亮,赶紧回复:“能的,请公子在这儿饮酒稍等片刻,我马上把那丫头带来。”

人走了,臧凡嘴角噙着的笑意慢慢冷淡下去,眼神也转而如隼锐利。

那些自诩正宗剑门的无耻之徒,尤以荣家为首,打着继承已故剑圣独家秘传剑法的噱头,招收门徒,广为牟利,甚至为固自己的正统地位,排除异己,将一切不同流者打为异类,对准矛头。

实际上,他算个狗屁的正统!

宁玦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调查,没有闲心去计较这些江湖虚名,容得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一时造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一再迁就,甚至纵着他们跳脚到眼皮子底下来放肆。

埋伏细作,窥私情报,都是他们玩到不玩的老招数了,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是蠢得可以。

宁玦派他过来,交代把尾巴处理干净,臧凡却不想草草了事,于是配合着演戏,倒想看看那姓荣的会使出什么伎俩手段。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人牙子脚程麻利地上到二楼,立在门槛后,躬身屈腰地敲了敲门。

臧凡抬眼瞧过去,目光扫向他身后,见空无一人,不禁耐心不足。

“人呢?”

人牙子嘿嘿一笑,往后瞅了眼,示意言道:“白姑娘,请进吧。”

随他声落,一只小巧精致的鹅黄绣鞋迈过门槛,素娟裙裾泛起不规律的褶痕,像游漾起伏的青江江面。少女肌肤很白,妆容很淡,头上挽着极简单的发髻,没带任何珠簪,明明是最简朴的装扮,可那双明亮的乌溜溜的眸子一睨,却浑然天成出几分模仿不来的贵气。

臧凡看得有些发愣,脑海里不合时宜冒出个想法,眼前这姑娘的姝丽颜貌,怕是能压过季陵最络绎火热的春楼头牌。

当然,拿良家女去做这样的比较实在僭越无礼,倘若不谈这些俗的,单论此女气质,真可谓皎皎如仙姝下凡了。

臧凡颇是看不上荣临晏,自不愿相信他身边还能有这样的绝色佳人可供差遣驱使。

待理智平复,臧凡不再心神荡漾于那女子的气韵貌美,眼神下睨,带上威凛的审视。

他不苟言笑道:“姓名,籍贯,报上出身吧。”

闻言,那人牙子上前半步,张嘴要主动帮着介绍。

臧凡拂手,示意他住嘴,要姑娘自己言报家门。

白婳只当眼前之人就是宁玦,时下紧张垂眸。

虽然腹稿早早打好,话术更事先练习过多次,但面对面与人言谎,她还是难抑心虚,心脏发慌砰砰得厉害。

“小女阿芃,季陵石邑乡人,因兄长烂赌成性,赔光家产,故而被卖给城中做瓷器生意的富户李家,以此赔贷。后因主母不喜,再被发卖,如今无处可去,望公子能好心给予阿芃一落脚之地,阿芃自伺候好公子起居,绝不怠惰。”

白婳说完,纤弱袅袅地伏低身子,神色哀伤,眼眶泛红,怏怏垂泪,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臧凡收眸,心头又是一跳。

他久没表态,白婳心里没底,抬起头小心翼翼询问:“公子可能留下我?”

臧凡回过神来,想到这女子蒲柳之态下包藏着一颗蠢蠢欲动的祸心,怜悯之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视线落定,从上到下审视过对方的肩头、腰肢以及手臂腕口,不敢放松警惕。

若是习武之人,这些部位会细微有别于常人,但此女伪装得甚好,竟在审视中完美掩饰了所有习武之人该有的特征。

臧凡有意试探,趁其不备出手,虎口一曲,直逼对方脆弱的脖颈,目光更气势汹汹,夹带几分狠厉。

白婳见状一惊,双腿发软,后退时被绊住,于是脚步踉跄着瘫坐到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桌角边沿,才勉强不至于磕伤。

臧凡伸手落了空,对白婳故意藏拙的怀疑更甚。

“……公子何意?”

白婳忍惧开口,试图做自救周旋。

她不知道自己身份是否已经暴露,目前能做的只有充楞拖延,并期盼窥于暗处的表哥能及时前来搭救。

臧凡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做宁公子的贴身丫头,不会点武艺怎么好?”

说罢,竟从怀里掏出了利器。

他动作快又连贯,白婳甚至都没看清他拿出的是什么,就被锋利的冷兵尖头对准。

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艰难起身,撒腿便跑,可腿心战栗,用不上力,没两步便一个趔趄,身形要倒。

旁边是一架花鸟刺绣四曲屏风,白婳慌乱之下伸手扶靠过去,却不小心将屏风撞倒。

“哐啷”一声,屏风倒下。

同时,一抹淡白色的衣裾半角虚虚渺渺飘进她的视线范围里。

屏风后面,竟不知何时站了位气度翩翩的公子,容貌不凡,眉目疏淡,闻声睨了她一眼,却无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好似事不关己,游离界外,就算眼前见血也全然无所谓。

这些,是他冷漠眼神透露出的含义。

可白婳管顾不了那么多,此刻不知状况,瑟缩在房间角落里的人牙子定是指望不上的,她不明眼前这位公子是何身份,但近距之内只能寻助于他,便决定咬牙赌上一把。

于是,她冒昧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躲其身后,死活不肯放手。

白衣公子迟疑了下,没有强行甩开她,像是懒得计较纠缠,便直接将她忽视。

冷镖直冲过来的锋锐与力道不减,白衣公子随意抬起手中剑鞘,抵力一转,危机轻松化解。

看清来人是谁,臧凡不满一啧,心道这家伙来得真是不巧,他刚刚差点就试探出了这女子的功夫虚实。

实在坏他好事。

“等你饮酒,迟迟不来,我当因什么耽误了脚程,原来是望月楼的酒比我那里的好饮。”

白衣公子开了口,声音带点慵倦,却又清冽得好听。

原来两人是认识的,白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臧凡眼神饶有意味地看了白婳一眼,说道:“哪里的话,兄弟为你办事,自当竭力,虽选个丫头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但季陵那些剑门对你常不怀好意,我担忧他们会趁机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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