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尘答不上来,他怅然若失,从前支持他走下去的是恨,现在仇报完了,骨子里撑起来的坚铜硬铁就全化为齑粉。
“我……我等陈栀醒来……”他不甘心地答道。
楚回舟蓦然慢悠悠一笑:“我问的是你自己。”
他自己?
冼清尘坐在床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思来想去,觉得真的没有任何所谓了。
他其实对死已经没有惧怕,只是想等陈栀醒来后与他告个别,自己归隐山林去。
经楚回舟这么一问,他突兀地感到恐慌,当真没有目标了?当真没有向前走的动力与支点了?当真就甘心这样浑噩地用掉第二条命了?
他牙齿上下磕碰,说得略显艰难:“但我,我还能做什么……”
楚回舟一脸平和,沐染着窗外透进的日光,落在冼清尘眼里,简直像是有一道圣光落在他的脑袋上。
他眸光沉静却星亮:“现在不知道,那便去找。有我在,所有人都不会再伤你。”
冼清尘被震撼:“真的假的……”
但是他此时此刻感动了,心里头好似冰山化水,蝴蝶破茧,金光跃出沉寂的群山。
他生出一种冲动,想双掌合十对楚回舟跪下,说“主角,请受前反派一拜”。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主角圣光普照到的一天。
楚回舟道:“要不要回清露山看看?我有东西要给你。”
冼清尘受宠若惊,点了点头。
第一次乘坐仙人的云彩,冼清尘很有新鲜感。这朵云摸上去虚无缥缈,只是凉丝丝,踩在脚下却犹如平地,万般山河景色都在两边掠过,长风吹袖,胸中便涌出无限的畅快。
故地还是那个故地,楼宇屋舍却已经全换了,就连以前不二宗正堂前的石板路都被全部翻动过一遍,换上了全新的白玉砖。
冼清尘并未觉得触景生情,直到沿着自己熟悉的小路走,拐过转角,露出他从前住的尊主院子。
尽管在不二宗的回忆算不得多美好,可毕竟是曾经住过的地方。
楚回舟从屋中拿出一个盒子,冼清尘打开一看,正是他从前那把银日无极扇。
“居然被你找到了。”他惊讶道,眷恋地摸向扇面,楚回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上面的破损补全了,只是灵气已经不再,有点灰扑扑。
“器灵已毁,但并非全无办法。我可以帮你寻。”
冼清尘仔仔细细盯着无极扇看了一圈,摇头:“算了。”
无极扇是用恨浇灌出来的器灵,没有必要再将它找回来,还是放它回天地吧。
两人在清露山巅安静吹了会儿长风,楚回舟送他回了苍山派。他没进屋,只是在原地看着他进去,冼清尘做足心理建设,想开口请他进来,可一转头,那人就已经不见了。
跑那么快?
冼清尘回了屋子,余光一瞥,桌上的东西眼熟,他靠近,看见还是那块仙界的灵玉。
一种隐秘的喜悦心思升腾上来,他心想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捏着灵玉,仙力渐渐浸润躯体,敲开他狭窄的灵脉,冼清尘忍不住喟叹一声,餍足地躺到在床上,浑身飘飘然,和踩着楚回舟的那块仙云没有分别。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夜,明华果然按约定好的时间赶了回来。
她面有难色,对他道:“药师谷说能救,但缺一样药材。”
“什么药?”
“魔魂草。”
解铃还需系铃人,万物环环相扣。陈栀中的是魔气之魇,只有这种被魔气灌注生长出来的草花,才可以将魔气逼出来。
“这么说,我也有救?”冼清尘惊喜道。
明华:“但那魔魂草长在魔气聚集处,你能去?”
他一个人当然是不能去,可是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去。
冼清尘抿唇思索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找楚回舟帮忙。
以前他从未有过依靠别人的心,可就因为楚回舟那句话,他想尝试一下。
也许是出于心灵感应,他在梦中竟很轻易又来到了楚回舟的识海。
睁开眼时,他面容微怔。
和上次来时相比,这里的环境变了许多,竟然只有漫无边际的荷池,那些荷花没再变化,连微风也没有,细长的枝杆笔挺,不小心触碰时发现还是金玉一般的材质,敲扣上去发出叮叮碎声。
冼清尘在池中茫然地走了几步,踏在水面上沉不下去,时不时有星屑般细密的微光。
没等他蹲下身再多看几眼,楚回舟已经一身白衣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来了?”他上前几步,那些挡住路的荷花自发往外退去,落足之地发出一圈圈波光粼粼的闪亮波纹。
冼清尘不与他客气,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想去找魔魂草。”
“魔魂草在魔气浓郁之地,我知道有一处。何时要?”
冼清尘惊讶:“你倒是问问我为什么要啊。”
楚回舟道:“你既然要,我总是要帮你寻的。”
冼清尘两眼亮晶晶:“楚回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楚回舟目光微凝:“举手之劳。”
“那我也去,可会拖累你?”冼清尘忽然有些兴奋,舔了舔干涩的下唇。
楚回舟灵血鼓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完美笑容:“怎会?”
忽有一声清脆的瓷裂之声,冼清尘好奇声音源头,四处张望,可楚回舟却好像不在意,继续道:“一个时辰后我来。”
冼清尘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请离了识海,像是跌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里。
这一回总算不是被捅走的了。
将他送走后,楚回舟松懈下来,周边的几朵荷花应时碎开,噼里啪啦落尽池水中,激起无数波荡。而其余的荷花则在无声的翁颤,正有崩毁之势。
他掐诀念着心法,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无关情爱,无关爱恨。
只是还师恩,结前缘。
金荷静谧停止震颤,依然是风平荷静,唯有荷叶上晶莹的露水如珠,从叶中央的啼眼缝隙里流落。
明华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晒月亮?”
说的正是冼清尘。
他背挎一个小小包袱,正等在槐树下,那股子翘首企盼的劲,在他脸上出现真可谓新鲜透顶。
他说:“我等人。”
明华疑问:“等人?你莫要被人拐骗。”
谁会在大半夜约人出行,再说谁会来约冼清尘,合欢宗的人?
冼清尘不知怎的有点不好意思,语焉不详地含糊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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