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
冼清尘松了一口气,这事不说开他心里别扭,可是说开了,又有点酸涩是怎么回事?
楚回舟周身仙气凛然,和民间流传的仙人画像一样的银带环腰,可是再精妙的画作都是无法复刻本人的神韵的,那股子傲立于世的出尘气质,若非冼清尘看惯了,还真不能与他平静说话。
“你现在居在何处?”楚回舟星眸一挑,看似不经意道。
冼清尘思忖过几个念头要不要告诉他实话,末了还是:“苍山派。”
“往后呢?”
冼清尘道:“等陈栀醒来再做打算。”
楚回舟例行公事般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与先前的分毫不差。
“好,若是日后有事要我帮助,请一定唤我。”
“哎呀那可不好意思,仙尊日理万机。”冼清尘客气道,他可是见过庙里凡人烧信,一封接着一封的,不知道楚回舟来不来得及看。
不知是否从前坏人做多阴话说多,他自觉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马上又说:“是真不好意思。”
楚回舟垂下眼睫沉了一口长长的气,拂袖站起身:“天色不早,我还有要事要回听云,你——请便。”
冼清尘顿感一阵轻松,就像是以前楚回舟缠着他学了一天一夜术法后终于睡觉,那种“终于结束了”的劫后余生一般的轻松。
他笑盈盈与他告了别,目送他离开。
在楚回舟按捺不住心底纷飞思绪时,他又叫住了他。楚回舟转过眼去。
“我们既然自己遇上了,你给祈云子的定金,按理是可退一半的。”冼清尘好心提醒他。
他依然坐在桌边,窗格中透下的日光明媚,照亮他清瘦的身形。
楚回舟喉头一滚,步伐未停,决然回了头,仙影消失在门边。
他随即出现在清露山自己的修炼危阁里,旷风野望,脚下水瀑千尺,被逸散在空中的仙气吸引来的白鹤围绕碧水青藤,盘旋不去。
楚回舟用力抓着石槛,骤然脚下悬空,失足跌进自己的识海。
他怕自己再与冼清尘说下去,就要忍不住强硬带他回清露山。
带他走不要,渡他仙气不要,让他找自己不要,满心满口就是陈栀,难道真的就要与他作切割,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了?
他晕头转向跌进自己的仙池,四周莲花依然是流光溢彩的琉璃质地,可识海乌云逆卷,池中水流隐隐翻动。
楚回舟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失望于为何不干脆巨浪滔天。可这一念只一刹,灵台瞬间清明。
他只是要保冼清尘之后平安,与保万万众生之心该是一样的。知他苦处,愿给他生处,并不脱开仙道。
爱恨已消……
爱恨已消……
先前的也并非心魔——他从未生出心魔。
是他的剑,他的本命之剑与重生同源的冼清尘的身体产生了联结,才会将他拉进他的识海。
冼清尘说,只要他不恨他,他们可以是家人。
这样的结果最完满不过了不是吗?
只要他给冼清尘正名,他不是无恶不作的小人,一切就可以如他的愿。
他不求别的,只要冼清尘平安了此一生,从此他在这世上的因果就能真正圆满了,才好抛却一切苦恼,塑就金身。
是了,都是为一个“无情仙道”,并不背离,并不背弃。
楚回舟汹涌澎湃的识海逐渐平息,他淋了一身水,坐在莲池中静修,依稀可以听见琉璃金莲内部发出的挤压碰撞、凝结修固。
再睁眼时,莲花的琉璃色中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辉,他心道之前一切恶念都是庸人自扰,只是冼清尘还活着,就足够了。
冼清尘带着新伤小心翼翼地回到苍山派已是日暮,所幸明华与陈栀未归,他龇牙咧嘴地脱下衣衫,一咬牙一闭气,赤条条钻进药浴中。
陈婆下手是狠,但是医术毕竟高明,伤口缝的严丝合缝,没有再出血,轻易得像是缝了一个布娃娃。
最初的痛熬过之后,药浴中蒸腾起来的药香与热气熏的人很舒适,冼清尘昏昏欲睡。
今日其实没白去合欢宗,了结两个心病。
一是陈婆。
二是楚回舟。
冼清尘真的很高兴与楚回舟重新回到一开始的状态,不说重修于好,总归是不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杀我我杀你的要死要活了。
他这辈子真正在乎的人很少,楚回舟是其中一个。
冼清尘窝在药浴中泡的酥酥麻了才愿意起来,只是整理衣装时,竟意外抖出一件东西。
这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激起清脆空灵的回响,仿佛在周遭荡开一圈涟漪,一听就知道不是凡物。
他狐疑地捡起来,是一枚圆璧。
技艺非凡,璧身雕刻飞羽乱云,通体莹润,摇一摇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着的灵光。
什么时候掉在他袖中的?
记忆一一删过,只可能是当时滚在榻下时楚回舟掉进他袖中。
或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冼清尘对楚回舟的东西敬而远之,下意识丢远在了窗台上。
可是在惯例吐纳灵气时,他抬了眼皮看那圆璧一眼,又一眼。
它在月光中泛动如水的波光,灵动又轻盈,在黑夜中好像簌簌低语,引诱他将它拾起来。
冼清尘委实觉得古怪不敢下手,找了块布巾盖上,这才好专注修行。
没了上辈子的魔功加持,现在他的灵力长得微乎其微,陈婆说他已是废人,也不算故意挖苦。至于先前为何可以手撕渊魔,弹开木傀,他想该是寒翎剑的缘故。
冼清尘只要稍稍联想,就将原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的重生与寒翎剑脱不开关系,所以每次危及时刻,寒翎剑的部分力量便为他所用,就会把楚回舟从千里之外引来。
能入楚回舟的识海,估计也是这个道理。
冼清尘所在的小院离苍山派弟子聚集之地远,却架不住弟子们如初升的朝阳,嗓门亮若洪钟,齐声于广场上练功喊得一嗓子,将他震得差点从榻上翻下来。
他迷迷瞪瞪又生出被吵醒的起床气,用头发将自己两耳遮盖拢住,蒙头钻进被子里。
咦?床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冼清尘钻出来,惊骇道:“你怎么在这里?”
天知道楚回舟在这里站了多久,一声不响的,衣裳楚楚的,没带冠,反作从前束发马尾打扮,冼清尘一晃神差点不知今夕何夕。
“我落了一样东西在你这里。”楚回舟果然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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