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周玉臣望去,只见一病弱少年,把一个小宫女护在身后。他形貌昳丽,不胜风力。手中的长剑剧烈颤抖,握都握不紧。
传闻这位皇子体弱多病,性情温和得近乎怯懦,前天还因为摔跤把腿给跌断了。没想到还有这番魄力。
眼泪涟涟的小宫女攥着少年的衣袖,警惕又期待的看着她。
周玉臣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大氅罩在赵况身上。
她眼皮也不抬对长随道:“你这不好好活着么。”
长随一愣,举起剑鞘:“您看看我的脚呀!他方才就是用这剑鞘,砸断了我的脚脖子!”
周玉臣接过剑鞘,拿在手中掂了掂,轻飘飘的,是最劣质的软松木。
再捏了捏,竟已经朽坏了。
“是他吃多了酒,自个儿跌倒的!”小宫女躲在赵况的身后道。
长随的左脚几乎对折了,周玉臣暗暗疑惑,伤成这样是怎么摔的?
咣当!
赵况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直直摔在地上。
他丢剑的手法仓促,险些砸到自己的脚,完全不是一个练家子的架势。
周玉臣看在眼里,她关切地问:“殿下,可是这刁奴欺上?”
“他偷殿下的东西,殿下生病也不管,还要打我!”小宫女又探出头。
而赵况始终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口吻温款:“……我御宫不严,咳咳…让周司正见笑了。”
“你放屁!你明明就是用这剑鞘伤了我!”长随急道。
周玉臣冷呵一声,凛着嗓音:“拖下去。”
长随见状不妙,高声叫道:
“周司正,周玉臣!我是贵妃娘娘的人!王梦吉是我的契兄,你敢动我!?”
周玉臣神色淡漠,不为所动:“哦?同时受命于皇嗣、后妃、宦官么?原来你是要演《吕布命丧白门楼》啊!”
“可惜纪察司只听皇上的命令。”她一脚踩住长随的胸口,俯身倾压:“你说,我敢不敢?”
长随脸色骤变,身子抖了抖,他又去求赵况:
“殿下,奴婢有罪,奴婢该死!今儿奴婢吃了几口黄汤蒙了心,说了些混账话,可平日奴婢对您的心,您也是知道的呀!”
赵况抚着心口,吞服小宫女递来的药丸。那摇摇欲坠的模样,面白唇红得令人心悸。
周玉臣不耐烦道:“叫殿下做什么?堵了嘴拖出去!”
长随的哀嚎声远去,她才换了一副和煦的笑容,将四皇子引入上座:
“殿下,是臣来迟了。”
赵况掩着袖子又咳嗽了几声,他垂着眼睛,似乎不敢看周玉臣:
“朔风摧折,夜雪煞人。周司正辛苦了。”
周玉臣四下打量,群玉殿中摆设陈旧,一地乱纸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课业。案上堆着针线、药瓶、刻刀,还有一颗镂空木薰球。
她目光不甚客气,口吻却恭敬:
“臣分内之事,殿下不必挂心……嗯?这薰球好香,怎么是木制的?”
赵况裹着周玉臣的大氅,脸色似乎好了些,他面露绯色:
“是银樟木,传闻它伴雷而生,天性不怕火焰。其香气馥郁,和乳香、安息香并用有驱疫避瘟之效。用它来做薰球,加碳火亦无妨。”
周玉臣好香篆,还是第一回听到这种东西,不由抚掌而笑:“妙啊!此物虽难得,更难得是殿下的巧思。”
她带来的小内官们,修窗的修窗,捡纸的捡纸。
小宫女端上茶点,仰着小脑袋把所有人都记了一遍,掰着手指算点心够不够。
“素日听闻殿下的雅名,早已心驰神往,今日一见果真龙章凤姿。只可惜臣羁身尘网,为公务所陷,竟无福到殿下的跟前敬孝。如今有幸领了王府督建的差使,”周玉臣将徽墨匣子奉上:“不知殿下可愿意指示一二?”
周玉臣一番话说得乖巧,实际都是套话。四皇子在梁廷,几乎是悄无声息,更谈不上什么好名声。但阿谀奉承又不要钱,把人哄高兴,差事也就好办了。
赵况猛然又咳嗽了几声。
周玉臣正要上前,一抬头撞见他羞涩的眼神。天家应是无情种,他却生了一双清透明冽的眼目,脸上什么事儿也藏不住。
“……周司正不喜欢这熏球吗?”赵况的声音温款柔和:“还是说,要用徽墨与我换?”
他的手搭在匣子上,细细地描摹着木匣上的纹路,温柔怜爱,像是抚摸情人的掌纹。
这回轮到周玉臣咳嗽了。
换什么?
难道这倒霉孩子从未被臣仆讨好过?
周玉臣摇头推辞:“这是臣的一片孝心,怎敢与殿下易物?”
话说得光烫漂亮,可小宫女端上来的点心,周玉臣却只是碰了一碰,便掏出了手帕擦拭指尖。
她扫见小内官拾起的纸张中,露出了半句词。
不待细想,就听赵况羞怯道:“你我年岁相近,说什么孝心诚心?至于王府……”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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