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州边关鹭南关。
“旅帅!苍荻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忠勇军守关哨兵手中紧握千里眼,远方乌压压一片,全是苍狄大军。
旅帅心中暗道不妙,连忙下令:“快,点燃烽火!封锁城关!”
示警的烽火直冲云霄,守关将士们用力推动城关大门,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忠勇军服饰的兵士出现在城关外。他伤痕累累,浑身被鲜血染红,趴在马背上,气息微弱。那匹战马亦受伤严重,身上布满伤口,鲜血不断往下流淌。
“那不是今天出去巡逻的小武吗?”有人认出了来人,急忙喊道,“先别关门,等他进来。”
那匹战马艰难前行,刚刚踏进城关,便哀鸣一声,重重倒地。它背上的小武也被摔到地上,战马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身上,使得他的伤口崩裂,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一旁的兵士们赶紧冲上前去,将他从马身下拖出来,焦急问道:“小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其他人呢?”
“咳咳……”小武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水,悲怆道,“南襄军……今天跟我们一起出去巡逻的那几个南襄军的杂种,他们勾结苍荻人伏击我们!我们拼死才杀了那几个叛贼,但苍荻人实在太多了,其他人都被苍荻人给……”
“南襄军!”围在小武身边的兵士们愤怒至极。
“难怪他们数年难得出一次襄州,非要这个时候跑来剿匪!”旅帅咬紧后槽牙,恨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将军。”
传令兵得令,迅速向忠勇军大营跑去。
“你们带他去找军医。”旅帅让身边的兵士将小武扶到一边,看着离鹭南关越来越近的苍荻大军,“快,别耽搁,继续关门。”
城关乃是一国边境最为重要的存在。城关的大门往往是用最坚硬的木材打造而成,再在门上钉上对外的铁锥,导致大门极为沉重,往往要十余人一同推门才能关上。但一旦关上,便极难从外面撞开。
守关的将士们不敢耽搁,连忙一同上前关门。沉重的大门在他们的努力下缓缓移动,很快便能完全合拢。
一直虚弱不堪、需要被人扶着的小武,却突然站直了身体。他与周围没有前去关门的几名兵士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的长枪,冲向正在关门的将士们。
“你们……”被小武割破喉咙的旅帅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惊愕地看着这些正在疯狂砍杀自家兄弟的人。他嘴唇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武此时已半点看不出之前的虚弱模样,他趁着忠勇军的兵士们没有回过神来,再次收割了几条人命。
旅帅重重地倒在地上,看着小武对兄弟们毫不留情的模样,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叛贼是小武……
他透过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城关门缝,看到苍荻的铁骑离他们越来越近。不过一瞬,城关被苍荻大军推开。
苍荻铁骑的战马踏过守关将士们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至死都带着恨意紧盯着小武。
鹭南关,失守。
“呜——”
烽火燃起的第一时间,忠勇军大营的哨兵们吹响手中的号角。
忠勇军兵士们迅速集结。
正在临时驻扎的主帅帐中与各营旅帅们商议方廷峪之事的李皓,也听到了号角声。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走出营帐,抬头向外望去。
“爹,鹭南关烽火!”原本在忠勇军演武场与忠勇兵切磋的李晏修匆匆跑回来。
众将领脸色一变,鹭南关燃起烽火,只有可能是苍荻来袭。方廷峪之事本就疑点重重,苍荻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兵,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蹊跷。
“其他事稍后再谈,我们先去支援忠勇军。”李皓迅速下令,不管方廷峪想要做什么,鹭南关绝对不能有事。
然而,待南襄军的近万兵士集结完毕,走出驻地正要前往鹭南关支援时,他们的营地却已被方廷峪带兵包围。
身穿铠甲的李皓双腿一夹马腹,骑着马缓缓走上前,他看着同样坐在马背上被亲兵团团护住的方廷峪,沉声道:“方将军,大敌当前,不去鹭南关支援,反而在这里堵住我们,所谓何事?”
“李皓,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假惺惺了。”方廷峪冷哼。
李皓这下是真的疑惑,“方将军此话何意?”
“装什么装!”忠勇军的一名副将用马鞭指着李皓大声吼道,“我们不拦着你们,难道让你们过去给苍荻人开门吗!”
另一名副将也质问道:“今天你们的人跟着忠勇军出边关巡逻,联合苍荻兵击杀了我们的巡逻兵,你敢说你们不知情?”
“放你娘的狗屁!”李皓身边的副官暴怒,他用力一扯缰绳,“谁知道那些是不是你们忠勇军通敌卖国自己弄出来的!”
“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忠勇军驻守秧州百余年,始终兢兢业业,保一方安宁,十多年来都平安无事。可你们南襄军一来,苍荻就胆敢侵犯边境,甚至还将我们的巡逻队全灭,你们其心可诛!”
李皓闻言眯起眼睛,心中思绪急转。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方廷峪,瞬间明白了方老贼弄这么一出的目的,想必是方廷峪这狗贼想要将苍荻军放进来,就将此事栽赃到他头上,率兵来围剿南襄军。
如此一来,既耽搁了支援鹭南关的时间,又能让忠勇军听令剿灭南襄军。
好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既然知道了方廷峪的目的,李皓心中暗暗咒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明白,恐怕此时鹭南关的铁门已经阻挡不住苍荻大军。
眼下局势危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他叹了口气,提醒道:“诸位,如今苍荻兵临城下,形势危急。不如我们先去驱逐苍荻,通敌叛国之事,等战后再说。此时若再内斗,只会让苍荻人渔翁得利,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李将军,”方廷峪沉声道,目光如炬盯着李皓,“鹭南关自有我们忠勇军的将士们坚守,无需你李将军费心。今日有我方廷峪在此坐镇,绝不会让你南襄军去鹭南关与苍荻勾结。”
说完,他不再给李皓解释的机会,果断下令:“南襄军通敌叛国,实乃罪不可赦。如今我们腹背受敌,局势危急,速将南襄军尽数歼灭,以绝后患。”
一声令下,对苍荻人恨之入骨的忠勇军毫不犹豫地冲向南襄军。
南襄兵看着前几日还与他们有说有笑的忠勇军兵士,如今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们手足无措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抵挡,大声喊着:“兄弟们,我们真的没有勾结苍荻!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但在忠勇兵心中,相比只相处了几日的南襄军,显然更加相信率领他们十余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方廷峪。
他们毫不犹豫地听从方廷峪的命令,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砍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南襄兵。
南襄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终于,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大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悲痛。他们颤抖着拿出武器反击,若再不反击,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方廷峪!你通敌卖国还栽赃嫁祸给南襄!你不得好死!”一名南襄兵怒吼。
但下一瞬就被身边爱戴着方廷峪的数名忠勇兵乱刀砍死。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犹带着不甘。
李皓痛苦地看着两军兵士厮杀,只因为方廷峪那个狗贼,如今竟折损了这么多大宸的好儿郎。他们本应一同抵御外敌,守护国家,却在此处自相残杀!
他恨恨地看着人群中的方廷峪,大喝一声,“方老贼!受死!”
“终于不装了?”方廷峪冷笑一声,但他并未出去迎击李皓,反而退后几步,让副官们上前抵挡。
李皓一路冲锋过去,手中的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他的身姿矫健,所到之处,忠勇军的兵士纷纷倒下。
可方廷峪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尚未靠近方廷峪,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铠甲。他身边的副官和旅帅也接连倒下。
眼见李皓渐渐力竭,方廷峪这才驱马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中透出一丝得意,手握自己惯用的大刀,向李皓砍去,刀势凌厉,带着呼呼的风声。
李皓连忙举刀抵挡,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火花四溅。
尽管已经力竭,但李皓的能力远在方廷峪之上,依旧能与方廷峪打得有来有回。李皓枪法凌厉,方廷峪也不甘示弱,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见方廷峪落入下风,忠勇军的副将们急忙过来支援。
而南襄军的人越来越少,能支援李皓的人被忠勇军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只剩下李晏修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为他抵挡后面飞来的暗箭。
很快,李皓在数人围攻下被挑飞了手中长枪。方廷峪抓住机会,举起大刀向李皓砍去。李皓侧身一避,躲过了致命之伤,但他的左臂却被生生削去。
“爹!”李晏修着急大喊,但攻击他的人太多,即便奋力抵挡也渐渐力有不逮,离李皓越来越远。
失去手臂的疼痛让李皓站立不稳,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没有武器和手臂的李皓已经不足为惧,方廷峪再次举起刀砍向李皓,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忽然,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那箭矢的速度之快,竟无人能抵挡,狠狠扎进了方廷峪的肩膀。
方廷峪吃痛,手中的刀掉落下来。
“方将军!”亲兵们迅速围住方廷峪,他们转头向箭矢来的方向望去,有人同样举起弓箭,手指紧扣弓弦,随时准备将胆敢伤害方将军的贼人射杀。
却见一位红衣女子骑在雄健的骏马之上,女子的裘皮斗篷鲜艳如火,长发随风飞舞,与红色的衣袂一同飘扬。女子双腿夹紧马腹,身姿挺拔,手中举着弓箭直指方廷峪。
见李皓暂时生命无忧,女子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稳稳停下。她放下手中长弓,掏出怀中的虎符,高高举起,大声喝道:“虎符在此!方廷峪通敌叛国,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听到虎符,在场已经杀红眼的两军兵士停下手。他们疑惑地看着那名红衣女子,和跟在红衣女子身后举着掖州军大旗的大军。
忠勇军呆愣地站在那里,觉得肯定是方才太吵了,他们听错了。方将军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李皓挣扎着跪在地上,“臣李皓参见长公主殿下!”
忠勇军中几位副将也一同跪下行礼。
众人恍悟,原来这位就是大宸唯一的长公主殿下,嘉阳长公主。他们连忙跪地高呼:“见过长公主殿下。”
在大宸,无人不知陛下对这位胞姐的信重,她手中的虎符必然不会有假,况且殿下此时身后还跟着数万掖州军。
祁婧惠跳下马,她看着李皓空荡荡的左臂,心中一紧,连忙唤来李晏修扶起他,“李将军辛苦了,你先去处理伤口,这边有我。”
“殿下在此,李某便安心了。”李皓告罪退下。
李晏修小心地扶着李皓往主帐走,这次忠勇兵们默默地让开一条路,没有人再阻拦他们。
等他们离开,跪在地上的忠勇兵纷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祁婧惠。
如果方将军才是通敌叛国的那个人,那他们之前在做什么?他们与南襄军拼杀,以为自己是为了保卫大宸和百姓。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万众瞩目的祁婧惠并没有让他们起来,她走到肩膀中箭强撑着跪在地上的方廷峪身前。
方廷峪满脸屈辱地仰头看着祁婧惠,“长公主殿下,不知臣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泄愤,但不可冤枉臣,臣对大宸忠心……”
不等他说完,祁婧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方廷峪,别把本宫当傻子。”
一旁的忠勇军副将虽不敢扶他,只敢压下心中不忿问祁婧惠:“殿下,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祁婧惠冷眼看着他。
那名副将被祁婧惠的威严震得呼吸一滞,但仍鼓起勇气说道:“方将军率领忠勇军镇守边疆长达二十余年,且已有十余年苍荻未曾侵犯我国边疆。方将军与苍荻有着深仇大恨,又怎么可能会与苍荻勾结?殿下,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
祁婧惠抬起手,止住他的话。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忠勇军兵将们,他们或怀疑或迷茫地望着她。
她低头看着被她踢得肩膀血流不止的方廷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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